安乐
文/荷岸(荷兰)
亲爱的艾伦
我拒绝写那个字
只接受“安乐”
安宁,快乐
脱离尘世的藤条,软刃,绳索
和这个世界告别
你有最酷的仪式感
用一把水做的刀
斩断,三千烦恼丝
最后一次咂咂嘴
把这杯人生品透
六十年的债,还清了
这一次,失眠拿你毫无办法
十七分钟,像个孩子
用舌尖儿推着乳头
在母亲的怀里,甜甜睡去
这个星期五
我会再次见到你
把这首诗放在你的手边
如果我忘了翻译成荷兰语
你就喝一口红酒
假装懂中文的发音
我一定不揭穿你
一切和从前一样……
杯子上有你的唇印
和,你的笑声
九月的雨
文/荷岸(荷兰)
雨落在九月
在叶子和树之间横一道铁篱笆
人间便多了一个牢
篱笆两边,我和母亲十指相扣
两双眼睛里生出的疼痛
赦免了这场雨的无心之过
走吧走吧,四个字按住母亲的指甲
深深地在我手腕上刻下一排月牙
背上井里的苦涩,又渗进一份清冷
涂抹我渐行渐远的脚印
那一刻,一个孝字打了我八十大板
三年后,一阵风
掀起我盖在母亲坟头的棉袄
我的罪,真相大白
马头琴(一)
文/荷岸(荷兰)
它时刻准备着,等那声枪响
骨头撑起写满经文的皮囊
套马杆指挥方向
尾巴上的每一根弦
弹奏,坚定不移的信仰
一匹马在一把琴里驰骋
一把琴活成一匹马
马头琴(二)
文/荷岸(荷兰)
一匹马用一生
弹奏草原,大漠,山川,河流
哒哒马蹄,踏碎夜晚的露珠
一声叹息,探出人间隐秘
风呼啸而过,送来云中隐匿的雨
做晨霜暮雪的救赎
一匹马在一把琴里嘶鸣
一把琴在一匹马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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