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挽歌》

米家路

梅的挽歌

一

秋水怎么能阻隔

江东暮云的狂语？从娟月那边

飞出的蝉噪，也会被今夜

竹屋里的孤灯熄灭，霜气浓重

空谷那边躺着的睡美人

或许挪动他慈爱的肩胛，从袖间

抛出苦思的. . . 一缕白云，一朵睡莲

或梦见枝南枝北的九秋月色

二

你不能那样，一想起往事

就悲伤，就摇落我日夜

思恋的芬芳，其实坦荡孤怜

可能更体谅你高臥的厌倦

听一听马儿的蹄音，去那年的努力

就会突然从你脚下促起，空澈并晶莹

你殒落之日，便就窜起了满天星星

三

风雨如晦的日子实在难熬

难道你还不宽恕我吗？因我

在新年里，撩拔不起对你的怜意

损失一节枝头就换回一程寂寞

我空手赶路，始终不见星星

想起那只栖落南枝的鸟儿，怎么也禁不住

禁不住勾起你月光依依的钟爱，以及

我许多年快淡忘对你的体谅与倾诉

四

下雪了，你说气候真变幻无常

你在新年我家窗前停下，并抬头

然此时我正履冰在外，你默语前行

留下一条我风雨里温暖多年的红头巾，自此

我不再有了亲人，便寂寞深重，只在夜里

盼望着镜中的姣月，唤起林中

夕暮时水里横动的疏影

五

二月里哀婉的纠缠，实在难以入眠

辗转又反侧，无不心事重重

难得的几日清闲

也被你昨日早晨的霏雨惊醒

新加冕的皇后，摇着沉重的枝头

款步依依，在醒来的清晨

走出山中那块不安的土地

六

那座岛屿，活着时多么年轻

在柳园里，整日簪着信念的铜纹

有许多的日子，默念着昔日风中的云裳

想见了乳燕扑打的翅膀，叉开

晴空海水汹涌的蔚蓝

希望迢遥，辛酸的往事日复一日

在黄昏，溢满了柏舟的归程

七

你与鱼一同抵达，在黎明前来到我的阳台上

我不清楚你到来的姿势，那么美丽多姿

只能想起那天晴空云朵如雪，你话语亲切

你等待过我并还会等待我多少次，我怎么不铭记呢？

有关春天何时化雪，你又何时骑马远去

我怎么不铭记呢？我高卧的俏君

八

你不会返顾那远离你的枝头，多么高洁

而我长高的幼稚又是多么的成熟

可能那迟到的声音听起来又是多么像你

你在思虑，你终会画出

你日夜梦寐的，破碎雪里的

你的殒落与你的星星

（旧作首发/1986. 1 重庆歌乐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