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
现在，我摊开肉身，
接受你的捆绑。这温暖的勒痕，
从树枝与树叶之间，
穿过透明的双层玻璃，
带有瓦蓝色天空晴朗的味道，
带有泥土松软的味道，
草的味道，
还隐隐泛着最近的湖水荡漾的波纹。
我调整打盹的姿势，
接受又一个秋天里倾斜的释放。
门被推开，又关上，
没有人进进出出，
是秋天飘进来，拆开去年的邮件，
又去往下一个人家。
你看，此时的我
身披这个世界，是不是
从未有过的合身？
木家俱
在深夜，木家俱的关节
发出的疼痛之音
会走出很远。失眠的人和从窗外
路过的灵魂，都可以听见。
如果夜再深一些，
道旁的桉树和远处的湖水，
以及追赶树影的月色，
也可以听见。那是一棵早亡的树，
在还魂之夜发出的声响。
它早年在一座山上，
被光阴裂开一道口子，
一柄斧头找到它，
对这道口子赞不绝口。
它的关节病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从一棵树变成一根根木头，
从木头变成家俱，
它仍然可以将疼痛继续。
下雨了
一觉醒来，外面正在下雨。
应该是后半夜才开始的，也可能是
天亮之前。凌晨一点，
我摁灭台灯时，
并未听见雨声向我走来。
有时候，雨声象三个孩子跑来跑去，
有的脚步重一些，
而有的很轻。
逢上早晨下雨，我有理由
将出门的时间推迟。
我站在高层建筑的卧房，看见窗外
这座锯齿状的城市，
一场雨就把它弄得面目全非。
尘埃
你无法剥开一粒尘埃
并栖居其间。
你甚至无法看见它张扬的影子。
它是自由的，也是
颤抖的。它可以停留在一片草叶的身上，
也可以附着于
一只久远的印纹陶器或绸缎。
你的经过惊扰了
它的修行。它在光束中舞上一曲《霓裳》，
又用一天的时间安静下来。
你当然看不见
它的颤抖——这与寡淡的程度无关。
但它一定能够看见
我结痂的颤抖，
以及稚拙的、拆卸式的自由。
止
直立的笔尖，竖起
双脚闭拢的一名士兵。
他忘了取下腰间的铜号与刺刀，
或者它们已合为一体。
响声戛然而止，
静，是巨大的暴君。
黑白的画面占据秋天的阵地，
闪电缩回袖口，
唯一的光敛入刀鞘。
但一切都未退却，
象冲锋队潜伏于深处的时间。
理想的孩子是快乐的，
苍老边缘的钟摆，
也是快乐的。士兵放过腿，稍息，
在夜半削发为僧，
铜号与剌刀也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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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8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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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9 05:52
楼主
发表于 2023-4-19 09: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