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线条

林乔年

时间的线条生长在我的身体里，他们像永远长不齐的手指。
于是，25岁的身体仍有许多年幼的线条。
这就是我的十个孩子，

他们都不爱我。

我工作，养活他们，满足他们，于是得到一个衰老的25岁
和十个不爱我的孩子。驮着夜色的归程，拂动的衣服发出纸币的声响。
天气不过那点冷，难望那遥不可及的月亮。

疲倦的床无法承受我瘦弱的身体，它翻滚，变得僵硬，折腾我的睡眠。
黑夜在月亮隐藏后失去边界，我想25岁到了养老的年纪，

因为他们都不爱我。

我告诉我的孩子们——我不再照顾你们，我要去养老院。在被试探中，我也失去了底线。人所有的无限可能性，成了更彻底的奴性。谁愿为奴？却是守着道德为奴才活着。于是，我什么都不顾，做一个违背道德的人，我要去养老院。

我到了养老院，把四季穿在身上。秋天落下我身上的死亡。冬天包裹着，然而空无一物——下雪时，我依旧漂亮。春天因潮湿而躁动，任性情选择，准备点火。在夏天，我迎着热烈的死亡和一把火，焚烧我的肉体。秋天……这是最后的想象，最初的死亡，尔后

天空模仿我的二十八次死亡。

我就这样告诉我的孩子们
——我不再照顾你们，我要去养老院，

因为你们都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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