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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境域”诗学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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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1 17:50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文/河西苦雨


             “清明境域”的范例

                          ——评诗人严观的三章长诗《重洋》


弗洛尹德曾说:“文学创作都是艺术家的白日梦”,白日梦是精神沉迷于幻想或空想时形成的思想。诗歌展示的是人的体验、见闻、思想、情绪、想象力、文才(转引自百度《解非诗话》)……
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白日梦。白日梦是理想主义象征,也是诗的基本原理。
荣格曾从心理学的视角看到人有七个身体:肉体的、以太的、魂魄的、精神的、灵性的、宇宙的和涅槃的。而且每一个身体都有梦。比如肉体身不能在时空旅行,灵性身可飞越时空进入永恒,实现宇宙梦的神话最后的涅槃,超越肯定的疆界而投身于无。这七个向度的梦向内进入得越深,梦的幻想性、虚构性变得越来越弱,它的客观性、真实性、可靠性变得越来越强,梦就是幻想,在精神身里的梦和真实一样真实。这时的头脑完全是创造性的,诗人其实就活在这个梦里。
严观的很多诗充满着一种白日梦气息。有的表现为魔幻世界,有的表现为异域风情,仿佛不是这个星球的生活。他自己形容为“超验”,加上他诗写的唯美主义倾向,可以说是开创了一个“超验唯美诗派”。我揣想,这种有浓郁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色彩,理想主义和高蹈主义情调的诗写,原动力正是超验理念的三个“法规”即意志自由、灵魂不朽和先天存有,在思辨理性中是超验的,但在实践理性中具有“内在的运用”。
诗歌能不能在意志自由、灵魂不朽和先天存有三个法规在道德和信仰领域中发挥作用?严观以自己45年的诗歌创作和1300余首长短诗歌及诗剧等作出了一个厚重的答卷。他的诗歌正是我的清明诗学的源起。
长诗《远扬》是新魔幻主义和白日梦诗学的典型文本。这首诗的叙事主体是以诗人本人梦游式的经历,表达对世界的复杂情感—爱情,人伦,美好,光明,和平,自由,公正。以电影广镜头的叙事方式,描述主体的奇特见闻和地域特色,其中还参杂有形象化观念和抽象化形象,但没有太大的违和感。如果不认真看,还以为真人真事呢。但里面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遭遇都是怪怪的。没日没夜又象一日游,多处游玩,又象在一个地方瞎逛。入世又出世,其中人物象半人半鬼!但分明有色彩和温度,甚至血腥和暴力!你是否想起《百年孤独》和《生活在别处》?这里显然有"人本可以诗意地栖居"的寄托,不过也没那么简单。这首诗的复杂性对严观本人来说是空前的,对整个诗坛也可能石破天惊!反正我是从未见过类似的诗写。这首诗并不是用演绎法和镜像法,而是影像情景广角并叙法。其中有历时性,也有共时性。
有人把白日梦诗学看作非逻辑诗歌的一种型态。这里会呈现美学和心理学的界限,思想的怪兽和精神的专制的斗争,还会呈现一种叫元视像(荣格)的东西。这些特征《远扬》都有体现。
《重洋》开头,一改以往的沉闷森严,深情款款,伤逝淡淡。一种清丽婉约别致缱绻的朦胧之美十分让人留连——

那一年的幻影真实存在了12载,
星辰之上的风,
推着轻云行经高天的风,
被边阳染上霞辉的絮朵,
映着百合花永不凋谢,
陪着大理石随岁月风化。
“它们是一样的花朵吗?”
我携来了璀璨的金皇冠,
谁能戴上它?
你能走进梦的大花园吗?
爱不是虚幻,
尽管失落和迷茫伴随。
我不是天使,
我无法让它永恒。

这两段不禁让我想起耄耋诗人江川鄂代表作《曾经的草滩》,那梦幻般遥远晨露般可人的八十年代。
但接下来的几个理念化的句子似乎有点贸然的感觉?虽然只有不多的几句,语气也很平和,但明显与前后的语境对立,还是有点违和感。这种纯抽象(虽然不难理解)的阐述是否必要,我觉得商榷——

我们唯有大道,大德,
大道里的法则便是运行,
在规范中的循环,
松针就是如此抵抗苦寒。
绝非方法论可以揭示本体,
心必然地统一于普世认同的秩序。
哪怕仙人自仙境遣离,
仪式触动了所有与“8”有关的想象,
灵魂配得上翅膀。

这样的表述若能代之以形象整合,或许会更好?这节显然是作者的语言底层逻辑形成的写作惯性(美哲史)所致。所幸后续又回到了起初的温婉亲切——
没有一种风可以吹向深井,
夜莺衔着的紫菀融入灵光,
蝴蝶的纱巾花蕊落在远处,
草地上珊瑚的色彩映在碧水里。
无所不包,艺术迷茫于岛屿
的想象,停滞了的沉默。
不是让自己停止探索,有雨的清晨,
在鸢尾花之中,叶片微微颤动了。

诗人为何总是忍不住夹杂一些理念性的表述和描述?我觉得不仅是习惯和固识的必然,也是语体和句法的必要——理念化的东西有时可以更精确更节制,也能起调和贯通的作用,达到层次分明的效果。这也是我最近发现和提倡清明诗学的初识。《重洋》让我彻底理顺了清明之风的澄澈,也使我树立了更大的信心。

亲人都彼此疏离,人间里的温暖,
冷漠态度使青春转向于一片
飘落的枫叶,结束了仍在飞翔的
带露的季风,山岗上昏黄的灯光
向来去的人轻声倾诉过去。
未来,说爱与恨都不是解脱,
说别让向往自由的人陷入囚笼。

故乡生者沉睡,先人也沉睡,
梦想是由泡沫制成的,花蔓绕进
我的窗棂,花香渗进我的鼻端,
我的后背朝上开着无叶的花骨朵,
花瓣像五根手指变成翅膀,
花上的露珠,暖阳中的郁金香,
我变成你,精灵展现的美,
落在屋顶,倚着河桥边的栏杆。

这首诗从细节到整体都堪称完美。有广度的完整性是不够的,还需要考察文本的厚度和深度。《重洋》最难得的是把广度厚度深度的有形而无形化--以形象出境,以见致于无形。把世代感,历史感,沧桑感,飘泊感糅合于有形而无形中,不愧为大师手笔。

过去的美人正在一点点地枯萎,
死于心灵干涸。身旁有一群
邋遢、活泼、赶不走的孩子,
他们将面对这世界,优雅的气质
到她而断绝。忧郁很迷人,
但未免太浓,她期望有人
来陪她坐坐,却又担忧肆意妄为。

诗写的小说化,细腻的文笔,迷人的叙事,语言表层(外观)和主题的一贯性,结构的衔接性,总体的契合度或是相反,实为诗者多重人格的反映,也即写作伦理的写照。诗者个人固然对世俗有过多的迷恋和期待,难能可贵的是打通世俗与世界的边界。
诗人严观曾评说我的清明诗学:“诗歌只是体现人生价值的一个方面,诗歌完成后就独立于人自在,诗人只是一个居间环节,诗歌是先验本就存在的。只是需要某一个时代某一个诗人把它牵出来罢了。
所有的感伤都是没有必要的,诗评家河西苦雨发明了一个词——“清明”(境域是我加的),诗人达至“清明境域”后,就像唐代诗人王维,诗中有无,诗中有有。于无声处听惊雷。明者自明。”
第二章《物质的重洋》重拾宏大叙事,第三章回到当前肉身的我,并重回叙说。文渊藻海,重洋苦渡。其对语言出奇的驾驭能力,对结构性处理方法以后现代主义角度看堪称完美。也许这一切都源于本能,尼采就是对世俗期待过高被气疯的!理想主义情怀?理想也会误事。海子和戈麦的前车之鉴不禁让我担心诗人是否走得太远!我早就把诗歌看成个人的事情,世俗的归世俗。诗人要达到基本的艺术自足,就必须厘清自在逻辑天成逻辑和逻辑自洽的基本关系。普通人肯定是不相信诗人能模仿自在逻辑(上帝的工作)的,诗人也可能不信,但对模仿天成逻辑有天然的兴趣,自以为有些把握能力。自洽逻辑就在这种模仿中慢慢实现自洽。这就是诗人的乐趣。
我始终认为诗人不能过于陶醉于这种乐趣。虽已自成体系,自有规范,其存在的底层逻辑是不能完全圆通的,诗歌毕竟不能替代上帝的原作。但即使如此,高蹈主义的宣示性和叙说性也许是产生大诗的基本属性,更何况完美的抒情性。


                                 河西苦雨
                             2024.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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