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西口外】

石溪

【行走西口外】

一

我不知道若割裂现代文明的脐带，我会是什么
属于我的，只这看不透的天，只这翻不去的谷，只这走不出的山。
其实，它们永远不属于我，哪怕一根藤条、一朵野花......
回首望去，车在谷底，像一只蚂蚁。
在车的视野里，我是什么呢？望见或望不见？
实际，我就是这峡谷内的一块卵石，一枚沙砾！
唯一不同的，
我能够举起手中的工具为此刻留下暂时的影踪，把它带到山外去
这对于我如此重要，是急于证明我是外来者么，是急于证明之外的文明世界么
而这拙劣地想法对于西口外、对于这由来沉默的大山水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车没了，出山路断了，我割裂掉现代文明的脐带
我就置身于桃花源么？这里会真诚地容纳我么
我是一块合格的卵石，一枚有所作为的沙砾么

二

谷底的这眼井枯了。枯了很多年
这些曾经长满苔藓的山石砌成的井壁沾满了锈色，像干枯的岁月
几处“龙扒山”留下了空白裸露，房屋已成旧迹
高高低低山草的缝隙，似乎还能听到笑声，看到生活的气息
这就是此刻的西口外，山岚淡淡、树影飒飒、天地清清白白
这里永远属于山谷，属于过去，属于神性之外的神性
而我呢，
只是山外来客，山外的。
一次次叩问大山的空旷，谁能凝固我的时光，像贫瘠伸展的迎客松，
像那朵飞去来回挂在悬崖之壁的云
斗转星移，日出日落，风来雪去，瀑挂露滴
谁会把神性寄存，
在西口外，深秋的暮色里，漫山绚烂，漫谷寂寂

三

这是狼的脚印，一大一小。狼回来了
因为人迹罕至，所以狼行空谷。尽管这里仍有新鲜的套索
狗追随它的主人，狼追随它的猎物
生命的秋在西口外空旷成自然的箴言。一去一来一来一去
戈壁在谷底，漫坡见真绿
一枚松子坠落，叩响了又一扇冬的门
我是那匹回归的神兽吗？
从南方还是自北方
摇摆的样子，寻自然的路，避喧嚣的世，朝命定的空，逐生活而行
像一个觐见的使者，朝圣的教徒
为了宁静，还是为了轮回？
放风进峡谷吧，放自由与自然，放纯净与时光
我要走了，带着西口外早晨，带着狼的脚印

2011.11.13

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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