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汤胜林 于 2013-1-4 19: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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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s k- [: K: N+ m- N我的家乡好像病了(组诗)
" Y6 e; G& k( Y; N& c" O 汤胜林 * d" n# Y8 I6 Z m3 o! ]7 \3 G
我的家乡好像病了
9 V9 V! N( S& S1 V元日去一趟家乡 回来更加沮丧 儿时那些蛛网般的人路牛路 那些家乡的毛细血管 现在是破的破,堵的堵 $ S% P) g, j' U/ J
一些我做过记号的树林和山洞 要么被消灭,要么被丑化 一些曾经打过我或被我打过的玩伴 有的变成没有亮点的闰土 有的变成没有形状的泥土
+ B# x% c" T8 j9 r' Y3 r坟山里的坟越堆越多 屋子里的活人越来越少 亲人正一个个悄悄离去 亲人的后人却都不像是我的亲人 3 |6 W6 u$ K& w0 s3 m/ P- G/ Y
留守看管一片家乡的 有些在读小学,有些在等死 偶尔有几个熟识的中年男人女人 或者脑壳有毛病,或者腿脚有毛病 或者中间有毛病 或者上中下都有毛病 2013.01.02 6 S3 z7 u8 X% H7 q; i' p+ z8 i
不断有坏消息从家乡传来
4 S% l' S6 T1 P" I% T4 n最丑最老的那棵古树一直在 最丑最老的几只乌鸦一直在 乌鸦是古树永恒的伴侣 古树不除,乡亲除自己 * K2 f1 M" Z) c' ?- I& t; ^
早前有肖启进因为负担问题喝农药了 龙维云在一家小煤窑失踪六年了 后来有唐兴伟被车床车去两条腿了 我的一个侄儿见义勇为牺牲了 最近有我的一个叔爷,因为想拉住一头 掉崖的小牛,一同掉崖摔碎了 等等等等,这些问题与党和政府无关 与小说和诗歌无关,与你和他无关 它们只与地球的引力,一群乌鸦的叫声 以及我的心跳、血压、心情有关 * c j6 X0 G$ p( n: ~
正如冬天里也有春天 有害虫的蔬菜也是无害的蔬菜 坏消息有时也会变成好消息 比如匡家媳妇因为喝农药治好了肺癌 龙维云的媳妇因为死了丈夫致了富 符老爹赴京上访只一次就解决了问题 2012.12.30
+ a s1 X# W( R _6 b9 B+ z: R! t* p5 q我的家乡有个代哭丧的艺人 ; n. o5 J& q9 |1 ~$ T' S
我的一个叔爷,也就是因为想拉住一头 掉崖的小牛,一同掉崖摔碎了的那个人 他没有后人,于是我们花钱请来一个 代哭丧的民间艺人
# Q+ \3 l1 K; @这民间艺人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 代哭之前,他戴着老花眼镜 把收录机试一试,把自己的声音和喉结 用辣椒水泡一泡,洗一洗 把有关章节环节和细节 用毛笔,正楷,修整一番 主要是姓名、性别、年龄不能搞错
M0 z; J( Z# K7 e! q0 B然后,他才如丧考妣,在真哭与假唱 真情与假意之间,穿梭,跳跃,调试 然后,整个晚上,他都在角色中 像一件刚出水的衣服 或者一团夏天的积雨云 一捏一把水,一甩一把泪+ Z, \) D# J% E1 [
甚至让我恍惚以为
9 P t8 m U8 n; S- l. W t他就是我叔爷从未露面的私生子
1 I o/ N+ J, y: `7 ?+ @5 |9 w$ A; G' h 2012.12.31 1 _/ o9 q( H. Z3 F$ M6 y6 u
欣赏一场精彩的乡骂
# n% n) W) m6 q* J2013年1月1日上午9点至12点46分 我怀着万分惊喜的心情 认真聆听了一位女老乡展演一场乡骂
4 o, m0 Y% l4 W* |已经二十多年没欣赏过这酣畅淋漓的乡骂了 这是一场没有理由没有对手没有谁去火上浇油的 独角戏,单口相声,评书,山歌 这是一篇能把活人骂死也能把死人骂活的 鲁迅杂文,人民日报社论,民间绝技
0 u& [" F/ p; E3 N: T且听我记下一段—— 我日你妈我日你爹我日你祖先 你缺德缺心缺手缺脚遭雷打 你生个男娃儿不长鸡鸡生个女娃儿不长屁眼 你想欺负老娘呀,死了吧 你是拿地上的石头打天上的飞机…… # i+ G9 }( h' d0 K# s
我听着听着突来灵感,我想我的家乡 薅草锣鼓已经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端公舞正在申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而这乡骂,它如此原始、生动和独特 如此有硬度力度深度厚度长度宽度高度 要是挖掘出来,推广出去 一定会被确定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2013.01.03 : y' n! ]/ f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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