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写诗人的新牡丹亭》
上篇、前世
1、“两流连,春去如何遣?”
割麦子、喂生畜、晒辣椒。朱门停车,
朱门有好气味的熏香。他是个孤儿,
入门寻访相好的时候,舍不得睡,
无桑麻兄弟和亲族桎梏,晚来骤雨,
埙笛喑哑,他对自己的胡扯感到厌倦,
三日后,迎面过来大队人马,相好的遗体
就在那里面,“两流连,春去如何遣?”
2、“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做买卖、贩货、中途遇战乱。被冲散,
远房姑母,疥蒂,日子和天色是闷闷的。
枪响的时候,他越过焦土,做了八路,
晌午,郊外,初次遇见,殊色,
偶相交谈,世情尤异,惊得银烛摇曳,
她束头发,是慢性子的教员,音乐慢板是要
慢得入土为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3、“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在一个工业重镇,白色蒸气是一个年代的喷发
与局促不安。一列火车正在哼哧哼哧地上坡,
哧---,它倒退着下坡时,游击队员的儿子们
跳下来,车站里都是军火,车速越来越急,
越来越快,他从望远镜里看,拿军刀和手枪的人
惊恐万分。这是在1942年,他从一个流氓靠愤慨
与破坏变成了英雄和贵族,“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下篇、今生
4、“是那处曾相见?”
空阶上尽是醇厚黄昏,以及深秋的不负责任。
它摧黄了阳台月季后,忘了再让它生发绿叶。
他追问过,秋用笨拙敷衍的对偶来搪塞他--
本非本,末非末,世上有鬼吗,心中存佛吧。
奉天承运,沟通就是骚扰,二流银行在搞推销,
他梦见自己开越野车,混黑社会,嫂子为他在
银行刷卡,细雨里,对手戏,“是那处曾相见?”
5、“我儿原来昼眠在此。我儿!我儿!”
新生的感觉一直在。脊梁骨在他这不是被人戳的,
是被身世拿来雕刻的。死神繁复的花纹,细密的祸,
骨逢里的格言,软组织上的术语,一生由上至下的
椎间盘之痛和透骨伤悲....至爱是他的好教员,
她轻抚他后背,叹息它玲珑剔透,还有旧日泪水
做雅致的保鲜膜,言及往日情怀,理当要落刀温蔼,
语词和断句消闲,“我儿原来昼眠在此。我儿!我儿!”
6、“似这等万紫千红齐装点。”
打开遗忘许久的邮箱,里面东西一样不少。这抽象,
这坚硬房檐。他又走开,门关上后产生动荡和弥合,
门外是一马平川。他是马的主人,是平川核心,但他
不是贵族,他买的戏票从来位置很偏,可他从未多看
包厢一眼。如果不写诗,他是跟贵族不沾边,跟对美日
联盟的愤慨也是。写诗是燃烧,活塞够劲,空气被推开
带动一个人历史的车轮,“似这等万紫千红齐装点。”
槐蓝言白 于2012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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