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期“论坛诗选”备选：毛焦火辣的诗，选自《奔流文学论坛》

王征珂

毛焦火辣的诗

◎曾经

我们悄悄地为一只蚂蚁举行葬礼
我们点燃过一方冬天的草坪，听它们在风中噼哩叭啦炸响
我们曾把一颗颗鞭炮插入山道旁的牛粪
直到将它完全炸开
在溪畔
我把采来的野花编成环戴在你头上
我爱看你坐于河岸的巨石，怀抱用手绢卷成的孩子
让身影在流水里晃动
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我们玩打仗，我常假装真的死去
偷看你焦急地哭泣

◎童年的红树林

从你家门前的池塘绕过去
后院的墙外
汪汪汪，我跳起来装了三声狗叫
我开始低着头，踩着落叶走后山坡的树林里
有空阔的草地
我的口袋里捂着两只烤熟的山芋
它们紧攥在我手心
有些发烫
我坐在草坪中央，张望
我知道，不一会儿
你的羊角辫
会从山路拐弯处冒出

◎河岸

总有一些风，吹过河岸
吹入记忆深处
红蜻蜓在五月的阳光下抖动翅膀
苇草预谋着一场私奔
你坐在堤坝上
小薇不来，你将抓住的蜻蜓
一只只放走

◎冰雪覆盖童年的小河

你曾用一柄小镐头，敲打过冰封的河面
它们比你想象的坚硬
一如多年后你难以窥破的红尘
整个冬天，你砸不开一个窟窿
树木在风雪中挺立
沉入水底的倒影，没有被你看见

◎风向南吹

风向南吹
翻过麒麟山的脊背，林中的花妖在风中跑动
我站在你家后楼
一架长长的木梯下
向你招手
风向南吹，撩起你的衣襟
我爱看你惊慌的样子像我来时的途中
一株花枝微妙的颤动

◎春天将冰层打开一道裂隙

晨光俯下身来，封冻一冬的河面，打开
一道裂隙
冰层下，流水开始喧哗
我匍匐在危险的边缘窥视，蛰伏水底的鱼群是否转醒
其实我并不关心春天
所念无非是：冰雪融化以后，我拉着你的手
来到这里
浅水岸，那些小鱼苗围过来，啄吻
我们的足踝
是的，你有好看的花边手巾，我们拽住它的四角
铺开一张网，在水中
捕捞

◎飞鸟

我曾隐身路旁的草垛，用弹弓击中
邻家大婶的屁股；我曾准确摧毁小薇家二楼的
窗玻璃；从树上落下来的果子，布满伤痕
那只天空中的飞鸟，我一直没有射下来
大婶不见了，果子腐烂了，小薇剪掉马尾辫
嫁给了别人。我的弹弓早已丢失
那只天空中的飞鸟，不见长大，还在我头顶
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