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渚渔樵 于 2013-7-31 05:25 编辑
沈奇,1951年生于陕西勉县,1966年初中毕业,之后下乡务农、进厂做工、中学教书,1974 年开始现代诗创作和文学活动,1978年考入大学,1981年毕业留校任职至今,现为西安财经学院文艺系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陕西作家协会理事,陕西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他1975年开始现代诗写作与文学活动,1986年后着力于诗歌理论与批评。
创作方面著有诗集《看山》(自印•1986)、《生命之旅》(陕西教育版•1992)、《寻找那只奇异的鸟》(台湾尔雅版•2001)、《淡季》(香港高格版•2003)、《沈奇诗选》(陕西师范大学版•2010)、《天生丽质》(文化艺术版•2012)等。
诗评论出版有《拒绝与再造》、《沈奇诗学论集》(三卷)、《文本与肉身》等;编选集多种;撰写评论一百余篇,多次获奖。
他从诗歌写作出道,理论研究显然后来者居上了,但理论并没有影响一继续创作,反而成为其诗自觉的推力。
他的诗博得了许多理论家的美誉。他提出“内化现代,外师古典,融会中西,再造传统”的诗学理念,是一个颇为重要的诗学贡献。不过,更是他诗歌创作实践的依据。
本网站特选荐沈奇的《上游的孩子》,诗很短小,却是他的代表作之一,特别说明:该诗写于1984年春天。
——欢迎各位“重读”,应征作品请发至“诗歌评论”栏目,勿在此跟帖。截稿日期:2013年8月10日。
附:《上游的孩子》
沈奇
上游的孩子
还不会走路
就开始做梦了
梦那些山外边的事
想出去看看
真的走出去了
又很快回来
说一声没意思
从此不再抬头望山
眼睛很温柔
上游的孩子是聪明的
不会走路就做梦了
做同样的梦
然后老去
写于1984年春
(载《诗刊》1998年12期)
这首诗歌主要以“叙述”事物的事象事态“及物”。记叙的要素俱全。诗歌历来是“非语言”的。叙述中的“留白”以及使用意象运用诸般修辞及其它写作方法等,令诗语言超越日常语言,形成应有的张力,是实现诗美创造所必需的。
题目中的“孩子”,不能从字面理解,进一步引申指的应该是所有的芸芸众生;甚至蕴含神话中的人物、历史上的人物,甚或包括现实中统治阶层的人物,譬如毛泽东、邓小平、习近平等等;当然也包括我们每一个读者在内。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看“孩子”的修饰词是“上游”的。“上游”这个偏正结构词汇本身就是一种喻指,所以我们要注意“词的张力”。“上游的孩子”是好孩子,这不假。但是做词根溯源,“上游”是河流的上游。而这“河流”我们可不可以迁想到“长江”“黄河”呢?而“长江黄河”历来就指代的是我们中华民族啊!如果这样的补释、迁想、再造在诗歌解读是可以的,诗歌在题目上所暗示出来的意蕴的高度厚度以及语言技巧的卓越便可见一斑了。否则诗歌何以被公认为是作者的代表作?又何以“经典”呢?
“上游”也好下游也罢,有人见到过还“不会走路”,“就开始做梦”的孩子了吗?这显然是一种“荒唐荒诞”的超现实诗写手法。“走路”喻指人之初、社会时代或人类或华夏民族的历史之初。“梦”想是每个个体的人、社会、时代、乃至整个民族历史的支撑。诗歌高度的艺术抽象,以小见大,具象到个体的人,写道:“梦那些山外边的事”,总想着山外青山楼外楼,“想出去看看/真的走出去了”,历史和时代给了他们走出去的机遇,可是“又很快回来/说一声没意思”,是啊?只不过这山望着那山高,有什么“意思”呢?到处都是赤裸裸的贫穷和苦难!“从此不再抬头望山/眼睛很温柔”,失望乃至绝望,便心甘情愿囚禁在大山中了。
本诗网站“征集评论”的过程中,一些人说三道四,征集主持人張无为先生一再指出要朋友们结合诗歌发表的历史时间背景去读;著名学院批评家罗振亚在其《与先锋对话》一书的第三部分《悦读眉批》《新诗解读方法说略》中开门见山讲到“确立历史主义的态度与立场”问题的首要性。指出:“要培养清晰辩证的历史观,有的放矢地确立解读诗歌文本的恰适立场和视角;就必须回归历史现场,把文本置于当时特定的具体历史情景下去考察、评判。而不能用今天的审美标准和尺度苛求它、衡量它。”
这首诗歌 写于1984年春。1984年1月1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简称1984年中央一号文件)。《通知》 指出:1983年1月发出的《当前农村经济政策的若干问题》,经过一年的试行,取得明显的成效,证明所提出的基本目标、方针、政策是正确的;中央决定作为今后一个时期内指导农村工作的正式文件,继续贯彻执行。2月24日,邓小平就办好经济特区和增加对外开放城市的问题同中央几位负责同志谈话。邓小平说:我们建立经济特区,实行开放政策,有个指导思想要明确,就是不是收,而是放。要让一部分地方先富裕起来,搞平均主义不行。这次谈话是在邓小平于1月24日至29日视察了深圳、珠海两个经济特区,2月7日至10日视察了福建厦门市和正在建设中的厦门经济特区,2月15日视察了上海宝山钢铁总厂之后进行的。在这些地方视察期间,邓小平相继挥笔题词。在深圳的题词是:“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在珠海的题词是:“珠海经济特区好”。在厦门的题词是:“把经济特区办得更快些更好些”。在宝钢的题词是:“掌握新技术,要善于学习,更要善于创新。”3月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转发农牧渔业部和部党组《关于开创社队企业新局面的报告》并发出通知,同意《报告》提出的将社队企业名称改为乡镇企业的建议,强调指出:发展多种经营,是我国实现农业现代化必须始终坚持的战略方针;乡镇企业是多种经营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家财政收入的新的重要来源;乡镇企业已成为国民经济的一支重要力量,是国营企业的重要补充。
至此“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路线形成;万众一心奔“小康”的梦想牢固确立。1992年邓小平二次南巡;在《春天的故事》举国上下飞扬中,1997年2月19日去世。本诗1998年(载《诗刊》1998年12期)。这期间国内多有动荡。到2008年同全球陷入经济危机。据保守统计贫困线以下百姓仍然占总人口的13分之一。腐败横行,贫富差异巨大。所以诗歌继续写道:“上游的孩子是聪明的/不会走路就做梦了/做同样的梦/然后老去”。
回首中华民族的历史,我们的“上游”的祖先创造了多少具有梦想意味的神话?《礼记》的“大同社会”是不是梦想?陈胜吴广、太平天国有没有梦想?毛泽东把马克思的梦想引进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晚年也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2013年3月17日,习近平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的讲话的主题,就是“实现中国梦”!看来现在来读这样一首诗歌还有着重大的现实意义哪!
诗歌的“上游”让人想到下游,诗歌的“山内”“山外”以及两次“做梦”的复沓这样的一些“诗美时空建构”的手法,帮助读者从具象思维抵达抽象理性,佩服作者的睿智、深刻。机趣儿裹着禅思,而这禅思恰恰就是诗歌的哲思。三十年前的作品所表现出来的现实与梦想的不可调和及自觉打破科学及因果论的神话清醒地驾驭宿命理念,不能不说是那种凡夫俗子不可攀爬的高境界。为什么呢?这更是作品留给读者深思而一时又无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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