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行意识》外一组
《 直行意识》
【遗憾】
我要对你说的话，被画眉听去了。它们哪里能懂啊，
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的婉转，我知道这就是永别了。
我和你，悬空，我把自己中指的指甲咬多了，每敲打
一下桌面，旋律的疼就来提醒我。我和你之间有一个空洞，
我们从这里漏下去，声音越来越远，越远，越远，直至痕迹全无。
羁绊来自手铐，遗憾，金属上的光，唯一守在一起的希望，
在不相干的时空，在我们幼年的时候，蒲公英和三峡，
右派的长辈说出石凳上的情话，水泡，也还是汽泡，
没有来信，没有紧张，画板缺少动力，和善意一起下沉。
【伤痕】
我猜想你的头顶上，有一片湖水，我在亲水台上
垂钓，你抬眼就能看到我。你在枯萎，你比倔强的
绛红色更美，你熟睡，我游走在你的无奈里，
你眼有离奇波纹，耳边风正轰鸣。你有些打不开自己，
每一次加油都蹲在地上，哭不出来，油表在翻滚，
红药水在心上横流，我试图从后面抱你时，
你的身体并不象你的话那般有斗争性，你体内
坚强正逐渐委靡。一场雾升起来，你舀水，煮稀饭，
舟船上的来客，唇有虚拟的湿和柔软，面孔是想象力，
晚霞如幻，如悲伤源泉，你进食、叠衣裳、打个呵欠，
这回你在我的头顶上，我在垂钓，你在云端慵懒无比，
只多想一下眼前事，一个尖东西，就刺疼了猜想的影子。
【雨水】
雨水，就是一种冷。或者说，雨水就是打字机，是心情。
不是这样的，雨水，就是雨水，是添加一件衣服，
是隐隐地胃疼和挂一条大围巾。雨水能溺死人，
雨水的周围是敏感问题，是很多梯子，作为工具和桥梁，
雨水带来了码头，送走了旅客，潮湿的招待所，
麻木和肌肉，雨水的内衣是一场秀，肢体和花朵，
漫步在雨水里，接触，或者擦碰，唇，影子呢，
梦见的东西在雨水里，梅赛德斯，打湿了的宁静，作弄了我。
【红灯】
还是就这样好啊，红灯是最安全的，反正就是停着。
晚风象一块绸布，爵士，摄氏26度，柠檬水洒在
刺参上，红绸布，眷顾的恩宠，活色生香是一场疼。
那一场倾诉象鲨鱼的皮革，不平滑，针剂多次到达，
颜色也不鲜亮，三五日的间隔，我说了无数心里话，
我站在红灯下从未移动过，闲谈去了又来，哲学是
相对的墙。还是烟雾，还是心绪，我后来赶往的地方
是反向，我未问芳名，未描述晕迷的桑槐，柳絮才高,
不安的符号后来又亮过几次，我夹在两车间的缝隙，
在错觉的洼地转身，身后绿灯亮起，对话随洪流而去。
槐蓝言白 于2013年1月22日
《我踏上的每一条路都指向我》
我喊莲，莲，无人应答。我喊，
樱桃，樱桃，河里飘散着异香。
一、
我踏上的每一条路都指向我。
我是它的终点，是事物的终点。
是方块的房子，雾一般的事，
也是广场，上面停着沉默雕像
和心绪的鸽子。每条路都指向我。
我的前行就是逆流而上，一路上
都是我撒落的名字。他们的根须
含着自己的土，他们有独自田园
和莲，有穗上的交流和私情黄金，
腹内之水，吐出来就是河流。
二、
我踏上的每一条路都指向我。
从空中看，象疯长的头发和藤蔓，
抬头仰望，象弄假成真的银河。
割袍断袖，佳人娉婷，中庸之水
隔开迷乱余光，花团在木椅上。
失眠焦虑，压线违章。风的
警察走出安全岛，致礼，查验，
触及总使路途身陷晚唐。旷野里
正是哀草寒烟，戏中苍茫，
颜色喟叹暗流，脸谱翻动唱腔。
三、
我踏上的每一条路都指向我，
樱桃樱桃，歌声遥遥，驿道上的
马身披霞光，陶罐因马蹄而死，
云雀止息，河里飘散着异香，
我轻轻摸了摸，父亲的手冰凉。
刃端上坐着盘发美人，偏爱黑，
执拗，用了断和恨来爱一个人。
她点灯时，用精油，有幽静蜿蜒的
腰身，箭和蛇，过来时，一快
一慢，每条路，都这般指向我。
槐蓝言白 于2013年1月20日
《误读》
斜雨的手指颓废，濡湿纸窗。
前途有闪电一瞬，象珍贵眼神。
----题记
1
一月印象是冷彻、落叶、纤维稿纸
和缩骨术。颤抖和冷笑都是哀毁骨立。
2
马尾成弓，在纵向旋律里横行，马尾
是自己的鞭子，前方扬起，后方垂落。
3
马的脸皮很薄，只有一层丝绸，口腔发错了
音节导致灾祸发生，运动因空气而形成。
4
空气有卫生学意义，他喃喃低语，风，物理。
或说，阳离子，胸闷，头晕。负离子正伤心。
5
衣香鬓影的中庭，滑翔的车身是自己。
麋鹿吃发酵苹果，脸有些红，口不择言。
6
说方言的人果然易恼羞成怒。花萎果落。
她俯下来时，好时象红叶坏时象阴鸷的云。
7
火器在魔鬼的心里，血滴子也挡不住，
中美木棉枯萎，蔬菜上伤痕累累。
8
手指在水里泡肿，还能说什么？微博里
话虽不多，却连续丧失微妙的空行。
9
手下有一张纸，写了几十年，突突或达达，
卡宾枪是徒劳输送器，子弹是挤出的自己。
10
吸尘器快来，把他和他身边的弹壳吸走，
波德莱尔，成年人不述说，要好自为之。
11
每个东西都有眼睛。而土豆泥里的胡椒，
你的眼在烧荒的山坡半空。
12
花萼上朝露正心荡神移，故园在山乡泉眼处。
谁妩媚，谁的头发更黑，谁心里的消息更黑。
13
一首旧歌慢慢把冬天的脚趾舔湿，
不是他没有宠你，俏壁，他已力尽筋疲。
14
儿童们团结起来，学习做新中国的主人。
够够够，赌资，别打架，滚回舞台，能消停会么？！
15
往事最后是时空捻碎的灯芯，旧词如池塘里的
雨水，歧路在岩石书页上重复，乱跳的是心。
16
险些站不稳脚，新闻里有言语不通的越南新娘。
一把小刀随便就插入心窝，可怜的水果啊。
17
把乐器挂在墙上是好笑的，桂枝干燥，
如神灵涂抹的败笔。一束车光透出善良。
18
一只搪瓷缸正接受一位盲人的暗抚，
一只烟缸里只有熄灭的热情和凄凉。
19
深远舟车，几千里的事不当面哪能讲得清？
失去感情的人纷纷变轻，魂魄飘散，挽留。
20
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起爱恨情仇，
爱和情还没准备好，仇和恨就已经报到。
21
他怕虚度每天，懒惰象灰尘一样，他总听
内心的吵闹，总要重归平和，细致绵长。
槐蓝言白 于2013年1月19日
《热能》
题记一：
“回来，或永远走开
别这样站在门口
如同一尊石像
用不期待回答的目光
讨论我们之间的一切”
---摘自北岛《慧星》
题记二：
他只是倚在门板上，一退六二五，五内如焚 。
一、
他看着你，瞳仁的光被乌云遮蔽。
在不惑之年，他努力象个聪明孩子，
然而，由于天刚亮， 黑风孽海
是一团漆黑收获拖在他的身世后。
轻曼火焰，是水中墨汁，慵懒，翩跹，
漂亮姑娘，你是在戏台，还是在阳台？
秸梗有更多歌谣，麦穗在本地摇晃，
十二楼传来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喊，
他更有哭的理由，但这一刻，一个
未竟主题，使他未敢淋漓尽致地抒情。
二、
他现在用词很少耍性子，或奔跑，
也很少做决定。决定象风一样空洞，
象后果一样结实，决定暗于言词羞于假寐。
手机里可以塞满书，但随意翻书是
危险的，好书会突然到来，春情被唤醒，
人忽然流汗，颤抖或欣慰，他在翻看
一本著作时，手指不断被夹进书页，
他抽离关节之疼象抽离撤退的身影，
圆的后花园，妄想，弧线的美，
化肥湿热而肿涨，朝霞为他披上铜铠。
三、
一条被单有太阳香喷喷的味道。
砖缝里也会有，所有丢掉的初衷里，
离散的新鲜里，祈愿的梦想里，
都会有香喷喷的味道。小动物们
祖祖辈辈都是小动物们，借用相同的
身子，拥有相同的容貌和温顺，给人
相同的温暖。所有的糖，都用甜做基数，
就象所有的阳光都曾昂首过业余爱情，
他有些冷，而且很透明，不给你五味杂陈，
德彪西。靠近他，就是靠近一块冰糖。
四、
杯盏的明澈与龌龊在一时之迷，腰肢
如指尖撇过的黄油。杯盏的深海里
小海豚倚靠母亲，他在睡眠里捎上了
你的哀伤和绝望，血液的小步逐渐停止。
后事里，她擦得很仔细，音乐是波尔卡，
他身上往事的图钉掉不下来，新的山水
无法张帖，他穿行在每一条街道，象个
孤傲冷僻的下江人，市面底层，防范
与刻意孤立，一个美貌女子挺身犯险，
绮丽而声调清空，张铁匠，总有罗曼史。
五、
青幡与隐忍都是你们自己。有时候，
青幡会比你们走得快一些，猛一回头，
你们的错愕，象极了舞者突然去掉了
灯光和音乐。有时候，隐忍比你们
走得慢一些，拉在你们身后，
当你们一停下来，阴影就漫上来，
这总让人在欢笑时，突然陷入沉默。
你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另一份工作，侍应
被喝骂，不惊慌，身子的暗处有纹身，
他的态度和内心写作方向正在缓慢转变。
六、
一把清冽的先锋刀, 寒光逼近纸醉的
气息。他无言时，口唇反复触碰食指，
远处小小水面有颤动的眼勾魂，那时
湖边，有幽暗汗香。多年前，他尚清秀
有力，现在多湿的海风让他陷入粗糙
和简陋，成为一个老人，未修整的茉莉
已然成精，大口喝水，茁壮身体，他踩着
黑夜的梅花桩，游龙推移，他撕疼自己的
声音，象泉水绕过山峦，一些想法遮掩着，
他怕你客气的辞句，顺走他残存的热能。
槐蓝言白 于 2013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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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4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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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4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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