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面镜子的墙
一面镜子的墙最是透明。面对一面镜子,可以看见时间的凝固、风的流连以及想象的红、橙、黄、绿。
走过一面镜子的墙,或者是我笔下的虚拟,或者是我真实的经历。
镜子之所以成为镜子,是因为它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得意或者落拓、红润或者消瘦。
它表面的平滑和折射,像汉语一样闪烁歧义和双关。
它流动的表面沉默且深沉,在与目光和心灵从容不迫地面对时,它脉络里的隐私,呈现有春的苍碧、夏的热烈、秋的金黄、冬的凝滞。
河流、草原、大地、记忆、誓言……这些被遗忘或难以遗忘的事物,依然在镜子深处遥望,一个女人衰黄的容颜,通过光的折射,依然可以重返青春,她的眼眸依然如星,生命的春天毫不矫饰。
而生命的三日行程,昨天、今天、明天,在镜子中重重叠叠,辉煌或者暗淡,都是镜子无语的描绘。
我两手空空来到这个世界,风一样无邪,梦一样质朴,镜子让我的生命和智慧有所依傍,我看见自己的脚步依然在行走,我看见昨日的城堡,居住着饥渴、苦难、信仰以及爱情。
我看见自己的盛开,不是在春季,而是在仲夏。一面镜子照一个人,我未来的王国,一粒露珠,把自己交给了绿叶,生命的匆匆行程,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把注视留给自己,行百里半九十,或者正在——蛹化成蝶。
在西部边城
这是黄昏,西部边城在我的词语里定格。
砺石或者草原修辞的道路,沿一湾消逝的春水将陈年的脚印潮湿。
我不曾想过,我会抵达这里。整座县城没有方向,却又时序分明。而时间之剪,已裁出我渐已熟悉的风景。就像我童蒙时代踩过的石板小路,总在村口的树影里延伸。
一条河流被我记住,一棵白杨被我描绘。远方,我意念中的草原,一只鹞鹰从容飞过,将霞光的金色和微寒的天幕生生撕裂。
此时,深居文字之中,我顾盼流连于一种忧患,想在一片空白的心之花园,种植一种美好,为即将入夜的黑暗照明。
有谁知道?这里曾是一片荒漠,甚至发生过鲜为人知的战争。而结局即是开始——当荒凉之上袅起炊烟,毁灭成为陈迹,那教训,也就成了恩典。
什么时候,河流再次喧哗,春光再度呈现,喧哗表示时间的存在,我愿意被你引渡上岸,从风衣中取出一星小小的火苗,连灵魂一起温暖。像一个流浪已久的旅人,在古之惠远今之杏乡,迎接双双久违的目光,接受一棵风柳的抚摸。
如果某些情节只能在想象中成立,一种抵达,因为道路的晦暝而分不清方向,就像一种和谐,却因尘土的顽劣而扰乱所有的平静。
那么,请用晚霞擦亮眼睛,用自己温暖的目光,照看自己水草丰茂的恋情。那么,请用杏花轻吻嘴唇,唱出一段历史的心声。
如果阳光即是温暖,那么一个县城就是自己的城池。如果道路即是目的,那么,身影就是一种流芳百世的象征。如果家园即是归旅,那么,请将果核种植在离自己最近的土地,让田园的风景摇曳温馨。
当夜晚来临,我们就会在诗意的栖居中,一夜梦醒。
临花而居
我要说的,不是菊花紫,不是牡丹红,而是一个县城的标识——杏花。
杏花开在杏乡,时间一样柔软,春风一样自由,雪花一样纯朴,押着唐韵,携着汉风。
穿过时间的走廊,穿过叶和枝,将我的情感潮汐成汪洋。我发现,在西部,一个季节的走向和爱情,总由杏花引领。像一声箫韵,流淌在无岸之水,不可断章解读婉约的意义。
临花而居多年,或更久。有什么比贯穿心灵还要深刻?尾随的两三句鸟鸣,将灵动绣在花枝,你明月般的心,由谁来承接?
季节走在路上,被杏花的梦幻飘白。如同神谕的降临,生活有太多的乱花迷眼,无论是删繁就简,还是倩影缤纷,都是一条通往灵魂的捷径。
我想,让我采集一盏明澈,映照天空蓝色的容颜,让朵瓣和朵瓣对话。让我左手天光右手花影,吹送民间的风,远离修饰与比喻,把玉的纯洁献给春色和柔情。
一望无际的盛开里,时光之翼悠远漫长而又美轮美奂。我把一切交给你,杏林挂在眉睫之上,犹如我簪花的诗歌,尽情展露丰盈、鲜亮、花香和清纯。
一路行程,总有牧童遥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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