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读安琪的《父母国》

福建高羽

       每个人都有家，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顶梁柱是父母。
       家，之所以会成为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和每个离乡的游子魂牵梦绕的圣地，那是因为，在这个家里，有曾经抚育过我们，给过我们山一般坚实依靠的父亲和水一般柔曼滋润的母亲。
      国与家之间，密不可分。在一般人的思维里，国比家大。很少有人像安琪，如此胆大，把家，比作一个国，把父母比作一个国。但仔细思量，这又有何之过？当一个人远离自己的家乡，远离自己的父母之后，思乡之情，对亲人的怀想与挂牵，自然而然会随着空间的阻隔和时间的增长，慢慢在心腑中聚积，越滚越大……大到与国齐肩！
      像热爱祖国一样，热爱自己的父母；像思念祖国一样，思念自己的父母；像思念自己的祖国一样，思念自己的家乡、亲人。难道，这样一份浓烈的赤子之情，还不能让我们为之动容、动情吗？
      读安琪的《父母国》，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慈爱的充满血性的父亲，“勇敢地去闯荡吧！不要让自己的梦想受到现实的阻碍，空留遗恨。”我仿佛看到一位温柔贤淑的母亲，她曾这样劝慰过桀骜不驯的女儿，“固守本分吧，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安稳与平和。”这是来自两个最亲的亲人的不同声音，一个声音代表了理想，一个声音代表着现实。但它们的出发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女儿的一生能够无憾和幸福。
      我想，安琪在作出北漂的抉择之前，一定有过很艰难的徘徊和斗争。作为一个诗歌骑士，安琪的身体里流淌得更多的是父亲不安分的血；作为一个女人，她又不得不纠结于如母亲所说的，面对即将随之而来的漂泊生活的考验。最终，诗歌战胜了作为女人的诗人。也许，从今天看来，安琪的离开是正确的。她的视野被打开了，生活的积累更丰富了。这一点，从她在诗歌上取得的成就足以说明一切。但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诗人内心强大的不安，这份不安，来源于一个女人，不，一个女儿的天性。于是，诗人一次又一次地深陷于《父母国》之中，不能自拔……
               


附注：

《父母国》/安琪

看一个人回故乡，喜气洋洋，他说他的故乡在鲁国
看一个人回故乡，志得意满，他说他的故乡在秦国

看这群人，携带二月京都的春意，奔走在回故乡的路上
他们说他们的故乡在蜀国、魏国和吴国

无限广阔的山河，朝代演变，多少兴亡多少国，你问我
我的国？我说，我的故乡不在春秋也不在大唐，它只有

一个称谓叫父母国。我的父亲当过兵，做过工，也经过商
我的父亲为我写过作文，出过诗集，为我鼓过劲伤过心

他说，你闯吧，父亲我曾经也梦想过闯荡江湖最终却厮守
一地。我的母亲年轻貌美生不逢时，以最优异的成绩遇到

“伟大”的革文化命的年代，不得不匆匆结婚，匆匆
生下我。她说，一生就是这样，无所谓梦想光荣

无所谓欢乐悲喜，现世安稳就是幸福。我的父母
如今在他们的国度里挂念我，像一切战乱中失散的亲人

我朝着南方的方向，一笔一划写下：父母国。


                       2007/2/16，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