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和月亮
三个月亮
空空荡荡的一片天
破屋里,烛火飘忽不定
被风吹成两口泉
流尽了寂静的月光
干涸成瞎子的眼,轮廓深陷
洗干净的墓穴张着血盆大口
在圆圆的墨镜后打一个长长的呵欠
向你告别
步履摇摇,路长长,云远远
天空滴下的血珠儿
在青石的路面上摸索着瞎子瘦小的影子
再起一阵风,黄昏的青烟就将飘远
而他还没挣够今晚的饭钱
紧紧手脸和琴弦
浪淘沙,这次他要贩卖自己的童年
一切早已是那么熟练
桥下,黏稠的乳汁里
千年岁月静静流过
妈妈,别为你的孩子难过
人活着总要吃饭
但只会吃饭,终归还不大像人
水中,灯笼倒悬
鱼儿和火苗兄弟般亲切地嬉戏
瞎子用马尾,扬起很久以前的回忆
他说,这支曲子过路的不要给钱
琴声绕过幽深的树林,嗯——那里还是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就成了蹒跚的鬼火
点燃了祖父的小木屋,把竹叶染得血红
一直烧到黑白照片卷起的发黄的下角
天上人间,一段朽木诉说的古老密语
孩子们始终没能搞清
叹息,无声、压抑,瞎子摔碎了心爱的胡琴
命运的手中操弄着这许多纸牌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张
褪色的帽檐下,瞎子头颅低垂
三个月亮,因、果,对、错
裹挟着遥远的过去和未来
互相嘲讽,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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