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伯格的声音(品读经典)
2013-07-23 来源:人民日报
金斯伯格1997年去世,当他离开这个星球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精神堕落、道德沦丧的代名词,而是一位为世界文学留下绝响的诗人,世界开始正视这一20世纪不可忽略的社会现象,珍视这一份独特的文化遗产。
艾伦·金斯伯格(1926—1997,过去多译金斯堡)算是20世纪的世界名人,当然是很特别的名人。他吸毒、同性恋、行为古怪,被认为是美国“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20世纪50年代,他作为一名怒火满腔的预言家杀上舞台,朝着当时的美国高喊:“吃人的世界”,他的那首《嚎叫》成为美国性解放和言论自由的宣言书。那时他是一个“局外人”,是为主流文化所唾弃的、异端邪说的绝妙象征。
到了躁动不安的60年代,金斯伯格是美国乃至整个西方的动乱分子,到处煽风点火,鼓动青年人与社会和政府作对,反越战游行中他走在前面,反文化集会上他在朗诵……政府讨厌的场合都有金斯伯格衣冠不整的身影。他把性、吸毒,还有许多“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写进了他的诗歌,“亵渎”神圣的诗坛。“我的歌唱给那些愿意听的人,也唱给我自己。”(《在纽约醒来》)不管长辈们多么不愿意,青年人还是把这张龇牙咧嘴、眼睛藏在角质架眼镜后面的脸当作了自己的偶像。
时间走过60年代,变化发生了,美国文化渐渐把莎士比亚和金斯伯格、文学和电影、贝多芬和摇滚乐全部包罗进去,回首望去,60年代似乎是美国文化的分水岭,美国文化史学者莫里斯·迪克斯坦在《伊甸园之门》一书中说:“60年代的大部分历史被证明是一种教训,告诫我们应该避免对文化传统下刻板不变和抱残守缺的定义,虽然当时无人意识到这一点,但金斯伯格所代表的正是不久后大部分美国文化的前进方向。”确实,金斯伯格的反叛精神催生了过去几十年美国反战运动、黑人民权运动、生态环境保护、妇女解放和性革命,其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
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金斯伯格诗选》(文楚安译),收入了作者1947年到1997年半个世纪中每个时期的代表性诗篇,内容提要中说,这本书“是迄今全球第一部最为完整的金斯伯格诗作中文译选集”。鲍勃·罗森塔尔在为中文版写的序言《艾伦·金斯伯格离开了行星》一文中说:“金斯伯格直接在跟我们这个世界交谈!他被公认继承了这样一些前辈诗歌大师的风格——威廉·布莱克、克里斯塔法·斯马特、沃尔特·惠特曼、W·C·威廉斯。他无所畏惧、幻念是那般强烈,以至被认为是一个预言诗人。他的诗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社会、历史、文化生活的明镜。”
译诗不容易,中文很难穷尽金斯伯格诗作的内涵,读这个译本觉得跟过去理解的金斯伯格比较接近,也有诗的感觉。中国人说,诗无达诂,评价金斯伯格的诗更是很个人的事,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见解。
听听金斯伯格的述说:
我写诗因为英文词汇灵感来源于拉丁字Spiritus,也就是呼吸,我想自由畅快地呼吸。
我写诗因为沃尔特·惠特曼曾对世人以允诺表达思想应坦白直率毫无顾忌。
我写诗因为沃尔特·惠特曼不受阻碍的呼吸开创了长句诗歌体。
我写诗因为埃兹拉·庞德看见一个象牙塔,把赌注下在一匹不中用的马上允诺诗人用口头方言俗语写诗。
我写诗因为埃兹拉·庞德要年轻的西方诗人关注中国的书写文字与书画。
……
我写诗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核弹,第三次世界大战如果我们想要,可我不需要。
我写诗因为我的第一首长诗《嚎叫》并没打算发表却受到警察的指控。
我写诗因为我的第二首长诗《卡迪什》赞美了我母亲在一所疯人院的永生。
……
我写诗因为没有缘由没有因为所以。
我写诗因为这是在六秒钟内或一生中表达心中任何思绪的最好的途径。(《北京偶感》)
金斯伯格写诗还有数十条原因。他还曾写道:“是的,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将致力于一件事——那是什么来着?是去减轻人间的痛苦……”(《记忆之园》)金斯伯格是在诗歌中拥抱整个世界和人生,他真的是在和我们这个世界交谈。
不论你认为他在嚎叫还是吟唱,艾伦·金斯伯格留下了一种声音,这种声音今天仍在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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