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聊斋志异》之一：考城隍

涂鸦童子

一
秀才宋焘正卧病在床，
白马官差持书来催考。
“时辰未到考个索西？”
“不必追问但考无妨。”

秀才忍痛跨上大白马，
凄凄恻恻竟不知何往。
盘根错节沿途甚凄凉，
阴森森难耐歧路彷徨。

嵯峨宫殿倏忽立眼前，
鬼影幢幢少人间气象。
就坐十考官中有关公，
可叹考生仅屈屈两名。

考卷特简单须写论文，
篇目曰：“有心无心。”
洋洋洒洒须臾便写就，
未分行书写被判零分。

宋焘特有心呈上考卷，
考官却无心道出端倪：
“河南缺少城隍一名，
你被选中须即刻起程。”

闻此言不禁恍然一悟，
当即流泪叩头如剥葱：
“家有老母无人奉养，
但得奉终再听从调用。”

考官面面相觑有难色：
“且查查其母阳寿几何？”
书记官忙搬来生死薄：
“细审审尚有九年光阴。”

“不妨让另一考生赴任，
以成全后生拳拳孝心。”
关公特地为宋焘求情，
众考官莫不颔首应允。

另一位考生长山张公，
愿慷慨赴难成全“同年”：
“相见日竟成诀别日，
切记好生报答慈母恩。”

恍若隔世宋焘赶回家，
殊不知已死去三日整。
慈母听得柩内有呻吟，
赶紧帮助其“脱颖而出”。

马不停蹄即赶往长山，
特来将“同年”追悼。
人间少一落魄酸秀才，
西方多位九万风城隍。

悼张公实有心悼自己，
无心梦笔买醉酬酩酊。
功成名就日大限亦至，
劝世人多将好了歌唱。

九年大限须臾便降临，
酣眠中宋母恬然长逝。
安然准备一口活棺材，
人生不过虚无之昂藏。

有多少心事埋藏心中，
今朝尽可以坦腹东床：
“避人焚谏桃李自无言，
驾鹤西去做自在神仙。”

二
聊斋开篇即是考城隍，
我与异史氏同梦黄粱。
生前事不做任何奢望，
商略博取死后之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