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渡近作十首

莫渡

人邻

莫渡

阑尾炎和直肠癌
是邻居
胆结石和肝硬化
是邻居
和酒和醉驾是邻居
胃溃疡和肠梗阻
是邻居，和
暴食滥饮
和饥饿是邻居
子宫肌瘤和卵巢囊肿
和肾结石是邻居
和疼痛和爱和快感和繁衍
和前列腺增生是邻居
和衰老是邻居
心肌梗塞和肺气肿是邻居
和烦躁和孤独和憧憬和绝望
和博爱和算计和恨和妒嫉
和灰尘
和死亡
是邻居
它们
共同的客人
——一把把锋利的刀
每次造访
从不敲门

2013.8.10

一生只抽旱烟的人

莫渡

他把整个院子
当痰盂
他的后半生
服役于
每天清晨的咳嗽
对于他的婆娘和儿子
这声音就是警钟
那痰
是他的儿子
心里暗自骂他
老不死的
他忍住咳嗽。托人
拉关系
让儿子去服军役
而不是整日卡在他喉咙里
他用咳嗽
忽视他的婆娘
很多日子
这口痰噎得他难受
咳不出也咽不下
他感觉到
痰在他身体里变质
他沉默
他无能为力
看着抽屉里的中华
责怪自己
他巨烈得咳
直到死
他都盼着
这口痰
能喊他一声亲爹

2013.8.11

南山一夜

莫渡

在一滴露珠里
我抱着你
形成琥珀

2013.8.12

世无牛郎

莫渡

如果让我们
也像
传说中那对夫妻一样
每年的七月
相会一次
带着儿女
千里迢迢赶去
与你
共度一宿良宵

一年一次
一次只得一宿
这多么可怕
我不尽怀疑
这一年来下来
你会不会学坏
明年呢
后年呢
我该用什么保证
我意志坚贞
偶尔自慰
从不偷情

2013.8.18

同一片草坡

莫渡

山埂上
两群羊
混成了一群
甲家的羊
操了
乙家的羊
甲朝心爱的公羊
丢石块
嘴里嘟囔着
上前阻止
被公羊一角
挑翻，摔断了腿
躺在医院

乙独自
将两群羊赶上草坡
两群羊
又混成了一群

2013.8.14

煮茶人

莫渡

沸水中游动的鱼
看着他
一口
一口
咽下苦水

2013.8.20

过家家

莫渡

在一片树叶上
做好饭菜
儿子说
我要请奥特曼来吃

2013.8.10

这个午后有什么发生我无从知晓

莫渡

我们
谈论的话题太多
像酒杯中的泡沫
从杯底升起
然后消失
我不停的打着哈欠
你提醒我
干
我才恍然回神
擦去嘴角的口水
打量四周
行人匆匆
唯有，那位
喷洒84消毒液的女人
经过
使我清醒并记住了
她衣裙上
令人再度迷幻的
花枝与藤蔓

2013.8.9

脑袋里的松鼠

莫渡

持久的雨
让一片成熟的向日葵
倾倒，栽向泥土
只有少数几棵还站着
葵盘垂下
一只松鼠机灵地窜上
成熟的葵盘
如果，我将这株葵
比做一个人的大脑
这只可爱的松鼠
是绝对先锋的
专注
有声有色地
拨开每一粒瓜子
动作如此优雅
一瓣瓣瓜子皮
随之
掉了下来

2013.8.23

妹妹呀，妹妹

莫渡

妹妹呀妹妹
还记得那个货郎吗

我记得
那花花绿绿的针线呦

妹妹
你答应我的喜字鞋垫呢

我还惦记着
我的大平脚只适合走山路

妹妹呀妹妹
我在夜总会看见一缕秀发

葡萄紫的秀发
分明是那年货郎用几根针换去的啊

妹妹呀
妹妹

2013.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