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有瘾
—— 读洛夫的诗《边界望乡》
◎艾华林
“广义言之,每一位诗人本质上都是一个精神上的浪子。”旅居他乡时“诗魔”如此感叹道。洛夫的话就像余光中《乡愁》中的“邮票”,牢牢地贴在了我的心上。同时,我也记住了他的诗《边界望乡》,我的写作也是从这里开始的。至今,我还背得他那煽动性的诗句。“说着说着/我们就到了落马洲//雾正升起,我们在茫然中勒马四顾/手掌开始生汗/望远镜中扩大数十倍的乡愁/乱如风中的散发/当距离调整到令人心跳的程度/一座远山迎面飞来/把我撞成了/严重的内伤//病了病了/病得像山坡上那丛凋残的杜鹃……”。
这首写于1979年6月3日的诗,距诗人应邀访港已过2月有余,但诗人心中萦绕的青色乡愁正袅袅升起。1979年3月16日上午诗人在另一个诗坛泰斗余光中先生亲自开车陪同下参观的落马洲。当时轻雾氤氲,望远镜中的故国山河隐约可见,而耳边正响起数十年未闻的鹧鸪啼叫,声声扣人心弦,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我当时的心境吧!洛夫先生如是说。
对于我们这些常年漂泊在异乡的人来说,乡愁无疑是我们身上永远说不清割不断的一种情绪。无论你是不是“浪子”,无论你是不是诗人。你都要将它发泄出来,或寻花问柳,或吟弄风月。总之,你需要给它点药吃,才能让灵魂和肉体安静下来,否则就会生出事端。就算你是个屠夫,漂泊经年,在他乡多情而落寞的岁月里,你不会没有憧憬过未来。当佳节来临,在明月皎洁的夜晚,你不会没有令人陶醉的美好往事。你一定很伤感吧!我也一样,当月光洒下清辉,恍惚中我感到有一条暖流经过我的脸庞。突然,灵光一闪,我就变成李白了,摇头晃脑地吟出“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的千古名句了。还好这是一个梦。我并没有老去。
记得少年时,我青春张狂,希望像古代的侠客一样,仗剑走天崖。还落马洲这个名字,却深深地刺痛了我。我真的病了,我对那个地方充满了向望,我向望的地方不一定就是落马洲,但它一定在远方,冥冥中,我知道它可以承载我的梦想,带我飞翔。我就是这样想着梦着,向望着远方。
有一天,我真的不辞而别了,可是当我来到它的身旁时,我又感到了无限的失望。就像顾城的诗里所写的“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远与近》)梦就这样飘浮着,和我捉迷藏。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我发誓,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同时,我还想做一个周游列国的船长。我应该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一定会有一个神仙伴侣。我肯定,我能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在心里祈祷着。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虽然,他们还有很多的欲望。但我相信佛祖是我们的保护神,观音能给我们指点迷津。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机缘,或许我骨子里就有点吟弄风月的因子吧。在这个波澜不惊的历史长河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随时随地,我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寻找着飞翔的翅膀。就像我这样的“门徒”,沉默多年之后,竟然也能在人类历史文明的画卷上涂鸦了起来。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用我家乡的话来说,时也,命也。著名学者于丹说:“我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有向外发现和向内观看两种能力。向外可以发现一个无比辽阔的世界,向内可以发现一个无比深邃的内心。”感谢故乡的水土养育了我,让我有勇气飞翔;感谢仁慈的父母培育了我。让我有信心写出谱世的篇章。“如果乡愁有瘾,我愿是一株樱桃/长在回乡的路旁,随时都可以采摘/去掉心中的欲望…”
有诗言:“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当我写出这样的诗句时,心中那枚小小的“船票”早已漂远了。“故国的泥土/伸手可及/但我抓回的仍是一掌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