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或抄录错误的雪花》
麻雀背上的薄霜,比雪花更委婉一些,在冬天
佛光暗于灌木的落寞,熙来攘去的人群,淹没在鸟的孤寂里
就有问道的石头,堵住雪花里的水声,就有大片的时光
倒塌。纸样锋利的枝桠,在辽阔的西风上,夜不能寐,发出尖叫
而失控的落叶,如同上苍在冬至里最后一次遣返的憎恨
苍白的祈祷中,有无法治愈的洪水与灰烬
2013-12-9
《肥美,大地坐拥一切腐朽》
谁要乘着诗歌的善良,在词语的油漆味中
缩短与生活的距离。乃至制造渗透光芒的虚无
万物肥美,被时间抽空的倒影,身负命运的美丑
一切崇高,只是夜间的萤火,对着冰冷的月光示威
那就开始吧!大地坐拥一切腐朽
为了苟同,我把石碑安放在一堆乱骨之中
2013-12-22
《我忽略了一场雪的从容》
那时候,时光开了侧门
一只乌鸦探出头来,窥视着苍白的小镇
就见目空一切的寺庙,脱了龙袍,素面净身
身体里放生了无数头奇形怪状的小兽
山下落寞的石径,对魏晋越来越生疏
悄悄收起锋芒的人,背负年久失修的心境
邀风对饮,从容路过的雪,和时光一起跑
这一切,我若干年后想起
那场雪已返回山顶,变作白云,去了他乡
最初的丛林中,我忽略的不是一场雪的从容
而是原始的欢愉、爱和宗教……
2013-11-19
《这个秋天,乌鸦的声明太旧了》
白刀子藏于白骨,海水死于火焰
在秋风的禅指下,万物低弧度中消失
就像缓慢的缝隙,在暗中剥开种子的来生
让光颓败于一枚叶子不多的行程中
这个秋天,乌鸦的声明太旧了
石头内部的硬伤,一直是月光苍白的根源
就像它庄重的旗袍,有着
不可覆盖的阴暗,仿佛它的本身
2013-10-19
《一些事物缩短了祭祀的行程》
2013,已是陈旧的歧途。光阴麻木
大街上和公园假山背后的善恶,仍然是老面孔
麻雀们继续侮辱着天空的高度,雾霾在持续
一些事物缩短了祭祀的行程,就像生活里艰难的呼吸
因羞愧而推迟醒来的草木,依然被贴上葱茏的标签
“真可耻!”,有人在暗夜虚掩了一道时光的侧门
2013-12-26
《我经常用一些词语敲打自己的骨头》
譬如,我去唐朝,从来不带明月
金樽暗淡,灵魂在一纸惺忪的词语间独饮
就有飞燕指点落日,晚霞拦住船头
一截肉身在宿命之河沉浮
“谁把世界安放在虚妄之间?”
我从滂沱的花香中,读出烟雨之外的千年暮色
因此,我经常用一些词语敲打自己的骨头
提醒钙化的思想,一滴水照样眷恋前世的清风
《和菊花在蒙霜的路上谈祖国》
“让我们共同赞美祖国吧!霜雪已在路上”
“那就从火焰开始,再到冷漠”
“权力掩盖了什么?譬如,小丑习惯嗜血”
“你是舌状草本,说话要注意口型”
“要是牢笼中的虎,突然开了天窗?”
“黑夜只诞生恶,光,总死在恶的口中”
“人民永远举着花环,野草病了还顶着露水”
“国破山河在,人死草复生”
“即将过冬,这是必然的枯萎吗?”
“没错,我的证词将在今晚交给奢靡的检察官”
《看到大海,我不再像个男人》
我终于看到了大海,看到了水的锦绣
这意味着,我看到了大山以外的另一种肩膀
生活原来可以如此浩瀚,如此深厚
一艘渔船,在潮起潮落间可以如此从容
现在,我感到骨头中的锈迹
一点点被海水掏空。云和鸟渐飞渐远
波涛深处的水草,在孤岛上秀着好身段
几只小海螺把落日抬到了摇晃着的海面
事实上,看到大海我已不再像个男人
周身既没有海的气息,胸中也无海的涛声
《重量》
我一生都在计算着四季的重量
风在虚无中的强大,雨在花香中的滂沱
以及一枚叶子从风华到雪月,再到在浮世中悄然消失
“时间是老辣的对手”。生命之重
被时光的砝码一点点减去,就像体内的积水
始终无法打开河流的闸门
一切重量,都有着清秋般的命运!
《冬天里的事物》
这些被时间遗弃的骨头
是岁月本身的疏忽,细微而忧郁
一只梅瓶,打破冰封的裂纹
铺张的雪花,渗入一个人的内心
那些孤立的决绝,没有暗涌
像拥有王冠的猛虎,隐于丛林的心跳
遍地都是远方,逼近火的预言
找不到打碎枷锁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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