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论当代女诗人蓝蓝的创作特征
论文摘要:在新时期的诗歌浪潮中,蓝蓝是一位有影响的女诗人,她的作品以素朴、纯粹的情绪,简洁、舒展的句子,宁静、单纯的音响,向人们展示着淳朴真挚的内心世界,充满了爱与美的意趣。后期的创作风格出现了转变,进一步扩张了诗歌的可容性,拓展了诗歌空间。
曾有位诗人豪放地说过,没有人配受创造者的称号,唯有上帝与诗人。上帝也好,诗人也好,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创造,以自己的方式创造一个个独立自足的世界。这种创造,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获得的过程,如诗人蓝蓝在其《短句》中所说,“我将是你获得世界的一种方式”。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抒情诗人—蓝蓝就用她的创造获得了这个世界。蓝蓝原名胡兰兰(1966一),1980年发表了处女作《我要歌唱》,从此开始了她的写作生涯,陆续在1989年、1993年、1997年出版了诗集《含笑终生》、《情歌》、《内心生活》。在中国当代诗坛中,她的诗纯真、朴素、蕴含着神性,就像一块透明水晶发出霞彩而素朴的光芒;在读者心中,又似一条真诚的阳光河,在心灵原野上涌动着,照耀和洗涤了人们虚浮躁动的心,让人一下子回到从前的本真,体悟着生活的真善美。
在本文中,笔者试从她的诗歌意象、诗歌精神、诗歌背景及话语的转变几个方面来探求她的诗歌创作特征。
1从大地到夭空
蓝蓝诗歌的主要基调是对乡村、对大自然的记忆。“那些乡村事物,它们的类属和存在的意义是那么确切、具体。它们的生长与土、阳光、雨水、气温及人类保持着那么美妙的联系。站在乡村的土地上,你会感觉到在文化意义上她的的确确是一个中国人,甚至没有被包装、设计后炒卖出去的危险。况且由于她的灵魂对自身生命来历的刻骨铭记,乡村在她的内心中,早已化作了一片被情感和忠贞所怀抱的本土化物象,甚至是一个适意的精神家园。结果,幻象与表象的集合,构成了她乡村生活诗作的特殊韵味与魅力”。
在蓝蓝的诗歌中经常看到的是和她一道生存着的自然:阳光、大地、鸟、树木、冬日的雨或雪。她的世界是马莲草、红樱花、草幕、凤仙花、牵牛花、杜鹃、野葬菜、油菜花、芦苇、丝瓜花、红觅菜、红红的灯笼花统治的世界,白天有候鸟飞过,夜晚有萤虫的光芒。比如在《哀歌》中:“是的,我居住的地方叫大铺村/家家种着低矮的草毒/是的,红红的草幕/大地深处举起的:嘴唇。”在《在我的村庄》,村庄与作者已融为一体,那个美好的村庄,一群鸟又一群鸟飞来,风告诉头巾:夏天就要来了,中午时分,两只鹤鹑追逐着钻人草棵,而麦娘草在田头,守望着五月孕穗的小麦。在她的诗歌中出现最多的意象是那些和谐的、密闭的、带有一点安静和隐秘意味的自然景致,如“星星。一颗。还有一颗。/每夜它等你。/等你看它一小会儿。用a时,你在灯下写:/满天的星光—/你脸红。你说谎话。广它在夜风中等你。/静静唱着灿烂的歌。”(《多久没有看夜空了》)
蓝蓝的诗总在提醒人们低下头颅,弯下身躯,垂下眼睛,去关注脚下的事物。“所以你要温存待人,轻轻走道”(《我喜欢你》),放低姿态,关心平常的生活及其细屑的事物。蓝蓝喜欢写微小的事物,她相信小问题、小东西的意义,“所有的问题都是在最小的问题里藏身”f2l。一些微小的事物在诗人内心拨出轻微的声响,具细小流水般的音乐性,象蜘灿儿和“熟睡的小虫的巢”、小黄花和野菊花,壁虎和蚂蚁等等,而这些往往又是日常生活的平庸得被一些人所鄙夷、唾弃的不足道的事物。如《一穗谷》:“每种事物中都有一眼深井。/一穗谷,你的井竖在半空中。/’它幽暗,使四周的光/围拢。(那里,一个宇宙鱼群在水底穿梭而鸟儿落在枝头)/你的叶柄下有一口泉水/在星辰和星辰间走动。/而你包裹漫漫长夜的果实/在光辉中成熟。耳戈头朝下倾听,一穗谷/泥土深处整座森林的/风声……。”微小事物的声音是微弱的,需要凝神谛听,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敏感方能分辨。在宁静之中,这些景致,似乎总有一条幽雅的小径,以一种安静与隐秘的方式通向诗人的内心,在字里行间弥散出来对美丽自然的感激与赞美。诗人感觉到了这些细小的生灵每一秒都在破灭,她为这些小生灵忧伤地叹息、。但也正是这些小生灵们赋予了诗人以存在的喜悦,赋予了无限的恩惠。所以她要为他们歌唱和礼赞。这是对自然本源的一种崇拜。“他们不知道恩赐来自于何处Z悯卜林每年都欣然结出甘甜的果实”(《漂往远海》)。
作为自然诗人,蓝蓝的诗来自于大地,带着泥土浓郁的气息。她仿佛是大地向往天空的女儿,与四季的生命亲切的感应和交谈着:春天—“春夜,我就要是一堆金黄的草/在铁路旁的场院/就要是熟睡的小虫的巢/%}没有离开过,我还没有爱过。”(《春夜)))夏天—“那些梧桐叶洲降属于一张脸的月光偷去/但它漏下了星星之屋角蟋蟀的叫声。”《夏夜)))诗歌充满着天真的童趣。秋天—“在深秋我聆听/大地召唤树叶和雨水的声音耳髦聆听死去的人们/在我身体里走动的声音石午许多多的声音。”(《秋歌)))冬天—“和这个冬天一起消失的/不止是落叶门;止是曾在五月开花的/矢车菊用了不再有恋爱的人石青再让雪纷纷飘下/盖在我湖泽的胸腹/我那从盲人眼中流下的泪水。”(《立冬》)。
在蓝蓝的感觉里,土地上的时光是静止不动的,拒绝流淌,年年岁岁的鸟雀和庄稼总能认出行走在小路上的诗人,“没有岁月之隔/只有大河村,这一动不动的滔滔长河”(《大河村遗址》)。“那时远山对夕阳说/你又来了吗”(《流年里》),时光是轮回的。即使在多年之后,蓝蓝站在郑州市《经七路》上,依然想到的是土地,“而从前它是一行悄悄的脚印/穿越齐腰深的麦田……”。即使在“郑州商业喧闹的大道”上,她的眼里也只有“五颗红柿子”(《柿树》)。“下午。郑州商业区喧闹的大道。/汽车。人流。排长队人们的争吵。/警察和小贩争着什么。/电影院的栏杆旁子一亲爱的,这儿有棵柿树/有五颗微红的果实。撼及色的天空和人群头顶/五颗红柿子在树枝上—/亲爱的,它是%}座城市的人性。”蓝蓝在城市的日常喧嚣中,因为瞥见柿树上的五颗红色的柿子,发现了城市的人性。
蓝蓝的诗歌意象并非是令人心颤的强烈的事物,而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卑微的事物,事实上,爱日常生活,爱微不足道的事物,比爱空洞的精神和伟大神圣的事物更难。蓝蓝能从平庸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发现着诗意,在无奈叹息中领略着美妙。这或许就是蓝蓝的生存方式,虽不是唯一的方式,但却是独特的和弥足珍贵的。
2感恩与关怀
蓝蓝在她的诗歌中抒发着对土地、阳光、水流、四季、日月的无限感恩之情,因为它赋予了这些黄皮肤挥洒汗水,从泥土里收获粮食的权利,也赋予人们饮食中的思想和对待自然的方式。比如在《晚间的仰望和祷告》诗中,写道:“我要赞美他月卜使阳光透进盲歌手的心房/.··…我要尊崇他用卜凭了慈爱赎回绞索的人/..·…我要唱颂他}h给我诗歌和拯救··…州我要祝谢他}h给我们水和粮食……”蓝蓝穿行于庄稼,树林,时光之间,象天籁一般清幽高远,有着暗中向上的力量与趋势,她写的是人间烟火,但深处却脱尽烟火之气,象田野越远越接近天空,象田野间那摸不着的上升的雾气。“象一束光/照亮了屋顶和瓦松i亮了我?”无疑这束光便是神性之光,“树神们从高崖上俯下身来/还有白头的农神扶着银犁”(《看啊!是我最先说出了你》),这便是蓝蓝所呼唤并看见的神性,蓝蓝田园情怀中的神性意识,是对造物的敬畏、感恩和赞美,如《漂往远海》中“所有亲切的令人怀念的时光鸡纷归来沪簇拥在船舷周围/我们热泪盈眶深深谢祷祝福的大音/在最后的一刻如期降临”。所以此情并不寒冷高峻,而是充满人情味。蓝蓝对天空的仰望,不是逃离大地之后的向往、故作姿态的飞翔,而是感悟及情感的升华。在《孩子的孩子》中诗人写道:“那在高处君临万物的慧日可曾望见/我像废墟中孤立的石柱那般虔诚寿绝内心充满着感激和难言的幸福/像香柏树和玫瑰承接着甘露”。在蓝蓝的诗里,她否弃了对生活的诅咒和恶意的抱怨,重新定义了抒J清:用感恩的语气和姿势,重新给了抒情以头垂向大地般的意向,而不是昂首仰望星空。
当然,抒情在蓝蓝那里,不仅仅是垂首的祈祷,也是深深的绝望。因为周围的世界,是这里和现在,但它们也是那儿和永远。树木,草丛,溪流,阳光,爱人,时时刻刻地在消逝着,即使源泉涌流不息,但这涌流和波浪也会在霎间相继消逝。“那消逝的一切哪儿去了鹰绝们怀着痛苦相思着无限眷恋着用寸时刻刻追忆那刚刚走过的心跳和话语用肠不断凋谢不断开放的奇妙的花朵”(《永别在清晨》)。然而,人们总是在自然的生命一步一步走向终点时,才刚刚开始去理解生命、爱情和这个世界,同时也理解了它的转瞬既逝。敏感的蓝蓝不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于是,对生命的热爱变成了一种疼痛,一种绝望,更由伤逝而升华为幸福。如《孩子的孩子》诗中“在那无际的胸怀中召也白哲的肩膀裸露在上帝的竖琴上/宛女口最朴素的盛装/众神啊/你们如何赞美这完美的奇迹/}(p何挽留这奇妙的节日啊?”“啊,痛苦使痛苦变得比美更美/比繁茂的森林更欢乐”等等。在蓝蓝的诗句中,我们可以体会出这种情感:既然认定了最终要彻底放弃一切,我们更需要对生命的感恩,对生命给予更多的关怀,这样我们才会在永恒的流逝中将所体验到的一切都视为尽善尽美。
“在九十年代,‘诗的个人化’成为诗界的普遍公识,这在中国诗史的总体上看,可以说是对近代以来诗超负荷的社会承诺的大的匡正,个人化使诗最后摆脱了社会意义的笼罩,但也留下了巨大的隐患。自此以后,诗人关心的只是自己,而对自己以外的一切淡漠而疏远,相当部分的诗成为诗人对于小小的自我的无休止的‘抚摸’。既然诗人只关心自己,于是公众也就自然疏远甚至拒绝了诗。由于诗人对诗持刻意的非审美化的态度,以及对诗的口语化的偏颇的提倡,诗流为最平常的‘说话’,甚至向着粗鄙化陷落……不美之诗,缺乏抒情性的诗铺天盖地地占领和笼罩,造成了生态的失衡,这也最后损害了业已形成的多元并生的格局和秩序。
然而,与众不同的是,蓝蓝却依旧抒发着显然被一些人认为是不合时宜的对生命的关怀和感恩。蓝蓝美好的诗句就像真诚的歌唱,来自生命的源泉,赋予我们人性的悲伤和高贵。蓝蓝以诗的方式,“在一切失去了名字的地方,念出了上帝家里的来信”(《漂往远海》)。这不仅是蓝蓝一个人的歌声,这是一切历经磨难的、悲伤而高贵的生灵从永恒的寂静中传出的悠远的回声。
3从“乡间的哀歌”到“城市的批判”
19&1年之前的蓝蓝属于大地和蓝天。1985年,她带着对诗的痴迷,重返校园,跨进了大学校门。1988年,蓝蓝从大学毕业,到河南省文联工作,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转折时刻。与乡村生活的单纯、明净不同,城市生活喧嚣、繁杂,蓝蓝—这个生命中装着大地和乡村的女子,对此有些措手不及,她感到陌生、惶恐。“对城市生活的现代表象,她始终抱有一种谨慎的犹豫和怀疑,她不能肯定,城市这个超级容器,它所容纳和承载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品格的东西,城市对人来说,究竟只是寄居之处,还是精神与灵魂安详的栖地……’,闭对乡村生活的怀念和感动之情更加痛斥心扉,虽生活在城市,但却把城市阻挡在诗歌之外。这期间,蓝蓝写的诗歌仍然以乡村生活为主,有点忧郁和感伤,慰籍了她的孤独的心灵。
1993年以后,蓝蓝的生活有所好转。诗风有了比较大的变化。耿占春指出:“至此,至少到1993年以后,诗人在完成着或发生着一种持续的暗藏的变化,那就是触及‘永恒之物’的个人化与日常化的方式。她赞美诗或哀歌式的声音才逐渐与—哪怕是圣经赞美诗或福音书式的声音区别开来,获得她的独特个性。如果说在此之前蓝蓝的大多诗篇是把日常的情感移至一个脱离了日常处境的‘永恒’领域内,移至一个带有永久性意味的不变的大自然的背景之下,那么,此后她的那些越来越有节制的短章则把昙花一现的‘永恒’世界移至或归根于一个日常化、经验性的生活世界里。.,(s1她把日常的情感开始移至城市。“野葵花”或“鹤岗的芦苇”都移向了一个城市的郊区,但诗人的视野中仍然是那些美好的充满人性的微小的物和事。只是它们的背景不再是在田野、乡村,而是转向了城市、商业区、街道这些场所。《柿树》一诗就是这种事物的背景转移的一个范例,诗人将“柿树”放置在郑州商业区喧闹的大道上,在电影院的栏杆旁,树下还有汽车、人流、排长队的争吵人们。然而,谁又会注意到电影院门口或商业区里的一棵柿树呢。但在一对恋人看来,“亲爱的,它是/’7},C座城市的人性”,犹如恋人本身也是这座商业城市的人性一样。把一件事物放置于不适当的地方也许是更好地去欣赏它们的方法。人与生活世界、人与人的沟通、相遇,“不是在某座山林、河流的拐弯处”,而是来自更真实的场所,来自大街、来自人流,来自时而漠然、时而生动的产一瞥”,“它令人感激与此有关的/月夜、大街、菜市场的喧闹”(《一瞥》)。一切都是短暂的,犹如这一瞥,犹如人的生命。诗人注意到了生活中那些粗糙、不完美的事物,“我梦见有人低下头刀勿着一双粗糙的女人的手广它的老茧斑驳褪色的红指甲/像有虫眼儿的早落的果子/.·…丫我梦见破沙发蒙着厚尘/被两个紧紧拥抱的身体擦净产一一在那间空房子里玛聚然响起噩梦般的电话铃声”(《我梦见》)。
与早期的赞美诗和哀歌般的诗篇不同,蓝蓝开始直面真实的生活,思考人生。她的诗歌也随之变得节制、冷静:句子更短小了;语词更多选择了那些与以往暖色调、富于感情色彩的语词不同的冷色调;客观色彩更加强烈。“我的唇最终要从人的关系那早年的/蜂巢深处被喂到一滴蜜。洲环会是从花朵。/也不会是星空。/假如它们不像我的亲人/它们也不会像我。”(《一切的理由》)蓝蓝展现世界的方式变了,宁静的叙述中加人了一些智性的探询与追问,关爱与赞美之后多了一份捕捉世界的努力。她开始减少了直抒胸臆的抒情方式,试图通过诗歌的叙事性赋予语言一种能力。爱、痛苦、时间这些早期的主题仍然是永久性的,然而当它们再次出现在诗篇中时,漫溢的抒情形态则敛聚为一种可以触摸的形式,这些可见于《野葵花》、《忧郁》等一批短诗中。对情绪的表达不再是高声的歌唱或低低的吟咏,而是一种更为犹疑的吐露。如《你是》:“听,杨树的沙沙声。/(你是杨树的沙沙声?)/坐在草地上。/(你是草地?或者草地是你?)”。和谐的、神秘的、优雅的语词遁逃了,如《无题》中所说,“沿着外衣和肉体”遁逃了一般,至出现了讥讽口吻的话语,如在《九行诗》中所写:“但是生活都是/想象力的鹰品。/没有带来红玫瑰的未婚夫/..·…/这悲伤/}(吏我成了一个/}怀着婴儿的寡妇”。
生活的痛苦本质给蓝蓝后期的诗作打上深深的烙印,但是她在进行批判的同时并未被击倒,她认为所有经受的痛苦最终会得到报偿,犹如“怀有婴儿的寡妇”仍有爱的期待和生活的希望。
“蓝蓝的诗歌与世界的关系经历着从哀歌式的赞美向讽谕式的批判的转变,并混合着赞美与批判的双重力量。纯粹的赞美会使我们面对缺少真实和不完美之物的力量,纯粹的批判也会使我们的心中除失望之外一无所剩。;(6}但唯一不变的是那颗诗心,血脉的联系,精神的汇流,仍然是从诗人内心发出来的不变的声音。
1996年刘丽安诗歌奖颁给蓝蓝时给了如下的评语:“以近乎自发的民间方式沉吟低唱或欢歌赞叹,其敏感动情于生命、自然、爱和生活淳朴之美的篇章,让人回想起诗歌来到人类中间的最初理由。’,〔7〕确实如此,蓝蓝的诗忧伤、深情、唯美、朴素而敏感,越到后期,写得越节制、简洁。正如诗人黄灿然所说,“蓝蓝的魅力在于,她的单纯来得很深刻,一种感应力的深刻”【”],正是这个魅力使她超越了当代中国诗坛上的多数诗人,达到了或者最起码逼近了诗歌创作的本质意义。
也许在蓝蓝诗歌中并没有评论家们热衷的“女性意识”、“女性话语”等可供分析的诗学要素或精神深度,但如果放弃这些,简单而直接去诵读她的作品的话,那么,几乎没有不被她那些朴素的诗行所打动。也许我们不应品评她的诗,而应去诵读。不妨再来看看一首她的透亮和清新的《雨后》:“泥蛙在唱歌雨后/j显地里水边和草叶下俑滴和生命的情歌/简单。快乐佗唱/ik人变小/天空变高。//还有七月的半钟蔓/爬上了土墙。粉红的托子花馏轻摇晃:俄停下脚步//世界在动。/去死或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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