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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屏风》诗群 :成员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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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11 15: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以下有:李龙炳、黄啸、黄元祥、易杉、杨钊、桑眉、羌人六、张凤霞、胡仁泽、黄浩、陈建的诗:
------------------------------------

李龙炳诗选

《英雄》

杀了人,还在雪白的墙上
写下: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你说牛不牛。其实我只是
一个诗人,在那个烂时代
四处碰壁后
在别人的墙上
抒一抒情: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其实我是写给施耐庵看的
让他知道诗的虚构的力量
其实我是写给影视剧编导看的
让他们知道诗也可以娱乐
杀了人,正义又道德
叫好又叫座
其实我只是在雪白的墙上
题了一行诗,他们就反向推出
我打过虎,杀过人
其实我只是一个民间诗人
暗恋过嫂子,行走在江湖
水浒主义的同仁
留下过一行诗
一个烂时代的愤青而已
我上梁山泊写的山水诗
历史早已忽略不计


《垂钓者》

冬日的池塘
残荷在水面上艰难地走了几步
不得不停下来,继续打扮梳妆
它的时代在污泥里,反对它上街游行,买春天的衣服
池塘边总有一些垂钓者
他们来自不同的省份,不同等背景
他们有的看书,有的看报纸,有的打手机
偶尔看一看水面上的浮漂
聊一聊大海里的白鲨和白鲸
他们钓起的鱼,有大有小,有的鱼在水中宣过誓,作过报告
也许还写过,像云一样白的诗
垂钓者看着鱼正确地咬住鱼钩,心如止水
垂钓只是他们抵抗时间的一种方式
他们是为了等到夏天
看荷花


《有一个梦》

突然想读叶芝
想坐马车,想吃龙肉
吃狗肉者,我不屑为伍

想让有神经质的老鼠
光明正大地穿过广场
想让阳光照耀它们的卑微和善良

想在后花园散步
想捉住跑得慢的色香

想大碗喝酒,想找到
血液中的茵尼斯弗利岛
倾听冰与火混合的方言

想用棉花换天鹅
想自己孵化天鹅蛋
想在童话里申请孵化技术的专利

想左眼看舞蹈右眼看舞者
想看自己的鼻子飞得更高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黄 啸诗选


虚实之间(组诗选)

  

《隐身的书》

书应该在书架第三层
上次它还在这儿
上次是十年前

我将书一本一本撤下
像搀扶老人走下楼梯
它们积满灰尘,纸页

泛黄。我们都老了
手指在每一册的扉页停留
我曾在上面写下日期

和自己的姓名,像履行
法律。那时,它是新娘
我不只一次翻过它

每次不到五十页,手指
就变得僵硬。这仅是它
全部的二十分之一

我得承认,它太重了
我几乎动不了。我们
彼此悄悄冷落、遗弃

其实这没有什么好羞愧的
现在,它将自己消失
隐身在另一本书中

它在窥视,它差点
笑出声来。明天,也许
明天,它就走到了手边


《跛足者》

跑得太快,这跛足者
一落地就遇风成人
父亲来不及惊呼
他已从窗口逃走

必须跑得更快
跑在所有人前头
这样才没有人看清
他的跛足和他的脸

风从一只耳朵
钻入另一只耳朵
如果再快些,越来越快
也许真能从草尖上飞起来

现在,他老了
偶尔在石头上歇歇
仍然抱着石头在跑
他没有跑出世界的畜栏

一截一截地老了
想停下,但再也
停不下来,仿佛
在那静止瞬间就会爆炸

  

《失眠之年》

到了失眠之年,隔壁
父亲的粗浊的鼾声
才敲上我的耳鼓

他从不掩上门窗,医生说
这利于他衰老的肺
却忘了提醒他冬夜的寒流

我突然开始敬重我们的邻居
明天,我要向他们问好
他们告诉我,他们夏天也开不窗

而母亲已经练就了耳背
你外婆在乡下,很远
夜晚静得有更多的声音

墙上的钟突然走动
父亲侧身坐起,拖鞋
久久地穿过客厅、阳台

前列腺炎、尿频。小便
低浊地响动,时而悬在针尖
像睡眠,一截一截被断开

在这间歇,我常常很快入睡
我梦见我是那双拖鞋
停在床边,时刻等他穿上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2期





黄元祥诗选


《小傻瓜》
——给h生日

它发生了吗?我不知道,
它潜伏在水里。
我们不能看清自己,
它冒出了头,穿过马路时
蛮横得不合时宜,
它把目光投向了你——

你在为某一款具体的形状纠结时,
它变成了你喜爱的样子。
有思想的、不无聊的、
不挑剔的、大胸的……
那些标签在视窗里一一闪过。

你的犹豫使它稍微变了些样,
在熟悉和陌生之间。
但很快你就作了一种选择,
这是你被称作聪明的原因之一,
“你的面目不清,本能却又让我接近你”

好吧,这是一个感情问题,不是美学问题,
因此也是一个时间问题,关于它是由
什么材料构成的想法一直在空中漂移。
不过,它倒是越来越有型了,
直到有一天,它翻过篱笆,
去摘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

关于这事,有趣的叙述是这样的:
什么瓜既不长在树上或藤上,也不埋在土里?
“你猜错了,就轮到我来惩罚你了”
那时我们有遗憾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爱这首诗》
——献给hsx

这首诗写你逃课的童年,
整个夏天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而微微倾斜,
写你雪地里彷徨的身影,
低头冥想的小头颅,
你站起身,像吹散的冰花

这首诗写你塔尔寺许下的愿,
从无回报的爱的窒息里缓过劲来,
仍没有温度,
这首诗写你现在的发声,
仍有天空可以书写。
如果可能是迷人的小宇宙,
那么孤独的小行星就会相互吸引,
却总是盲目,看不清彼此

是偶遇写成了这首诗,
那些拐弯的粗枝末叶有调皮的词语来书写。
如果它们逃掉了,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情感的捕获游戏?
“好吧,你又赢了!”

如果可以,这首诗愿意学习,
“给点水就会楚楚动人”!
它怯怯的攀上你的书桌,
眼里藏满了话,就是不说


《雅安,雅安》

上一秒是坚硬的,
下一秒就是脆弱的,
在废墟中挺起腰,
上一秒是脆弱的,下一秒就是坚强的,
遍地的瓦砾中,满是血的手拨拉的

是人
弹唱的弦曲,雅安,雅安

上一分钟是母亲
下一分钟就是孩子,
在众人的臂弯中永远睡去,
上一分钟是孩子,下一分钟就是母亲
新生儿的巨大摇篮,托出的啼哭

还是人
对生死的控诉,雅安,雅安

上一次经过时是坦途
这一次就成了沟壑,
上面搭起了桥,
这一次大地的面目全非,但天空不知悲伤,
在头顶,越来越多的手捧来阳光

就是人
之所以称之为人的理由,雅安,雅安

地图衣服上,纽扣一样连在一起的
是我们的命运,
还有缝衣针戳中指尖的痛——
雅安,平安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易杉诗选

《我的黑》

我的黑在天上,我的黑乌鸦看不见。

屋顶变亮,我的黑从天边赶来——
擦不亮用旧的胃,更多的黑,狗一样找寻。

你的黑是圆形废墟,被一个人照耀两次。
针尖的黑压扁我的肺,你的黑接近肝癌晚期

黑越来越硬,一串生锈的钥匙。
在你发黑的腰间晃来晃去,你的影子也是黑的。

黑在高处,我听不见春天。
黑变细,压不住舌尖雨滴。

门后的黑,穿一身白衣,你的黑是透明的,
山坡吹黑风,窗外有我触摸不到的钥匙。

一个人的黑是河流的黑,看得见十五岁的月亮。


《押韵》

蚊子在床上押韵,哑巴苦于历史。

老鼠在粮食以北,南方的韵传到京城,
皇帝的韵跟着一群太监,韵脚里浪花翻滚。

麻雀避开优雅,它的爪陷入修辞的陷阱,
躺下,更多韵伸长脖子,你必须钻进蹩脚。

抓住韵的尾巴,只听见拐弯的狐狸,
背后的春天,夸张到一只幼鼠的阳痿。

把它埋深一些,比如一个下午的三倍,
或者月光的三分之一,请在树上留下滴血日记。

如果饥饿的马群,踩响今夜地雷,得重新穿衣,
带上花蝴蝶,晚来的颈椎病坚持到一声枪响。

苦水吞下时间的韵,一个人的夜晚结结巴巴。


《橡皮蝴蝶》

我可以敲碎你的风铃,当你蹲在垃圾桶上。

也许就那么轻轻一吹,你吞下安眠药500克,
爬上钟楼,看不见三角梅上睡着的歪嘴。

没有一个花园是真实的,沙发太黑,
一个人的孤独小于操场红旗,小于墙上秒针。

有时,你是圆的,可以是一截废弃走廊,
或者阴森的游泳池,我的痰吐向窗外明月。

有时,你仅仅是一个凹面,蜻蜓的变形脊椎,
更多省份陷于沙尘暴或者新潮骗术,比如肺结核,

什么在木床上松弛,骨折的手在楼梯措词,
——发展到隐喻,清教徒也有肉食主义的洁癖。

当洒水车冲上屋顶,我不可以尖叫,我狠狠闭眼。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杨钊诗选

《死 雪》
在地面上刮骨疗伤
积雪正一点点萎缩
直至没有皮肤   显得极其薄弱
看它们如何噬咬土地
不予任何喘息的时机
丰润切肤的质感同样沦陷
旅者亦找不到行途的意味了
脚下变成万千马蹄铁
小心翼翼探赜   像经过一片棺木
在河流上漂浮起孤筏
咯吱、咯吱   奏响绝望的声调
与其说是痛苦的呻吟
与其说是僵寒的烙具
印封整个季节的忆想或梦魇
两三俏足晃动,
是一片野冢的无尽延展

《无星的夜空》
用一口井吞噬我们的世界
两三杯浊酒饮醉亲爱的眷侣
相约初春的黄昏以后
未曾念及,今日辩士的步姿
在同样的夤夜
我遗失了本身的谷庾
管它甚么特重案情
与往昔握手言欢
向一贯的戏偶致敬,致敬
在城市门庭的监测中
闲愁只显出模糊的轮廓


《草叶晃动中举起的手》

像我的初恋一样若隐若现
有着隐晦的语义
盛夏蒙住一层轻薄的
蝉翼
她在我的耳际述说
校园绿茵
脾性暴躁的恩师
槐树阴影下的堕落
以及起伏的麦浪…
停足观赏娇艳的荷丛
她的笑靥掬成流彩或飞白的
幻境
她承认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我们任性地平躺在城市胸怀
楼阵的轮廓  呈现以法的尊严
我们歆羡彼此
柔软而温暖的舌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桑眉诗选

《像植物那样生活》

初秋
山里林木更加茂密
它们从未乘坐过长途汽车、飞机、轮渡……
它们天生会飞
还是草籽或果核时
飞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
隐姓埋名地生活
它们与自己的亲人天天见面
从清晨到黄昏,打手势、唇语
反复告白

对于那些被风带至远方的孩子
或夭折的情人
它们似乎从不担心、不过度哀伤
——它们在冬天不断出走
在春天又披着翠绿的盖头回来,像新人
终有一天,会抱拥在一起!


《黄昏时分》

钟楼消逝多年的钟声
从风筝秀颀的骨骼里传来

黄昏时分
我们坐在花圃边沿的条石上
花圃里种着些什么花草
谁也未曾留意

——“我不想飞,我只想陪你沉默”*

我们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钟楼与鼓楼之间
的广场上,广场上空
空气忽而凝滞 忽而狂奔
风筝忽而静止 忽而摇曳

仿若两粒无常抛散的尘埃
被钟声召唤
我们重逢 或遇见
但我们能做什么呢

——除开感伤地望着天

注:*所引诗句为宗霆锋《唯爱》(歌词)。


《桂湖听蝉》
——2012.7.22,《屏风》诗刊第13期发刊会侧记。


湖水在那里荡漾
与那年一样
藤条椅、玻璃茶几、“碧潭”飘着雪……

像是来迟了
雨也停了
戏水的人太过热烈
那年数过的花瓣纷纷滑落水渠

荷叶捧着莲子,会不会有些愁苦呢
不然为什么一直斜睨着我
不示意、不点头,生怕惊动了风
风藏在他的袖底,只往他想去的方向吹

正是正午时分,人声鼎沸
我试着捕捉点什么
就捉到了一只蝉
它拒不现身,却一直喊:
知了——知了——

后来我们告别
默默地,兴许蝉也懂得
——她说离开,其实是想留下来。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羌人六诗选



《为草木伸冤》

遗忘和孤独,让我想起故乡的这些草木
这些面无表情的僧侣,
总是容易被我们忽视的亲人,
一张张寂寞的容颜,
将命运和苦难的诗句,深深埋藏于地下
当我们被时光侵蚀的肉体,
在空中盘旋,等待毁灭
贫穷与躁动,在内心汹涌,如同一粒膨胀的种子
想要把整个夜晚撑开。
唯有这些正直和卑微的草木,仍在沉默地坚守着,
捍卫它们一生的乡土
是怎样的热恋,怎样的情有独钟
让这些善良的草木为之动容,不愿辜负和背叛
它们瘦小的良心?
常说草木无情,在故乡,我开始彻底醒悟
平庸的误会,终于土崩瓦解
这些草木,都是我的亲人,它们所拥有的孤独
足以让我仰望一生。


《关于狭隘》

梅花盛开的日子,寒风吹散了
母亲失眠的消息,生活犹如一场噩梦,
在噩梦里,我唯一的工作,就是
将灯尽油枯的从前拆下来
通过回忆,弥补空虚。
孤独是枝头上的这些梅花,
有一张清澈的面颊,它们在日子里静静坐着
遥想花前月下,那些故事的羞涩与浅薄,
在流淌的命运之中浮沉,暗香闪烁,
让遇见它的人,感到自己的狭隘和自私,
让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这些风,
又痛苦了好一阵子。
我属于这些风的一部分,我试图远离狭隘
让自己飞起来,要命的是,多年的经验
让我意识到,狭隘,其实无处不在,
狭隘,一张看不见的人皮,
它的存在让我感到耻辱和愤怒
只是,我无法将它从他们身上脱下来,因为
这同样是一种不道德的“努力”和重复。


《狂奔的暮色》

年末,雪在屋檐上尖叫,
树木和鸟群展开翅膀,在一阵风的喉咙里,
深入辽阔。思绪单薄的影子,如同
我缠着绷带的回忆般笨手笨脚,隐忍和悲悼
在通往故乡的路上,凝结成一团雾气。
狂奔的暮色,热火朝天地穿过窗外,
窗外,这些与我格格不入的灯火,
成群结队地搂在一起,又在黎明大片大片死去
多年来,我们在各自的孤独中栖息、漂浮
盲目与焦灼的心底,没有一副可以御寒的手套。
走不动了。尴尬,把我推入它的大牢
还是我主动投怀送抱?
生活不是热爱可以解决的问题,
犹如一杯即将被人喝掉的凉水,
我躺在杯子里
那些粘着大蒜和洋葱味的嘴唇,使我万念俱灰。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张凤霞诗选

《直觉》

一闭眼,闪电劈头盖脸地甩来
尖叫,夜腹部丰满,适宜偷情,裸奔,
有做坏女人的气氛。
你在我身边,我还是想和你私奔。

熟睡的理智被灯光越摸越黑,
从门的一侧走出去,回来,又翻了个身,
它半梦半醒地读着一个香艳的词。

坏女人能写出好诗。


《过客》

雨一直下着。小木屋里,
雅鱼挥动它的宝剑,
在餐桌上厮杀,
一只小黑狗蹲在旁边,
守着它的美味,
它偶尔注视街口,
看另一条鱼活过来。
它眼神清澈,望着雨中的脚印
在两排小木屋的青石板上,
游动了十分钟。

我从古镇的街口移动到另一端,
我是时间的美味。

-----发表于《屏风》2013年总第14期




胡仁泽诗选



《宠 物》

他养了一只
宠物

它没有年龄
分行的牙齿可以发声

它能说出
隐匿于万亩花园中的
一粒罂粟花
隐藏在万人合唱团里
一只吐丝的蜘蛛

傍晚,他
领养回一本卷曲的书



《路 过》

冒着雨
他赶往车间
路过滨江路,一根树
被昨夜的暴雨击倒
路过广场
——晨炼的人哪去了

那些土已经埋到胸口、脖子的人
射灯、台阶、天眼、喷水池
习惯了他们的
太极拳、腰鼓和吼声

雨水是个好东西
洒水车少运输了二十趟
看看,大地又开始温润




《夜空下》

四月的
夜空下,他俩
钻进帐篷,拉紧塑链
依偎、裸睡,甜蜜了青草
醒来,开始筹划婚事

那是旋转的五月了
青草咯骨
他俩不适季节的衣服
两个星期没离身,右链
一次次惊扰左链

多久了
胡须已无法剃掉
红色的帐篷,在夜里
是一座
来不及长出青草的坟墓




------发表于《屏风》总第12期






黄浩诗选


《残简》

体内的矿场,有镜子却照不见的密室
若干事物中闪电一样击中我
若还能搜集到被雪藏的药方诊治
我就怀有泪腺,畏惧,颤栗
这些旁人知道,但从不会去苛求的东西
就好象现在,一列火车暂停月下
谁向川粤两省的裂缝大声说再见
谁就是我渐渐松动的骨质


《火车》

一定是酒精发生了作用,蹲在那里,裤线紧绷
我对自己说:
成都,邯郸,广州,深圳去过的地方。想去而没有成行的依次是:
纽约,莫斯科,伦敦。
坐在火车上,白鹤成群,稻菽贴着肚皮,而大地临近,而天空高远


《万里无云》

万里无云,但并不是理想的天气
这天气虽说如一面镜子可照见自身的幻影
但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云起云浮
也许我与时光,大自然之间横卧着一条无形大江
也许我喜欢漫步人间
体验恰到好处的尘埃之轻
跃过记忆的崇山峻岭
某个遥远的清晨在那里静候
窗外叫声正酣
露水浩瀚
我满身湿气从门缝里滑出来
一个声音叫我向东。那是出壳的新日
一个声音叫我朝西。那里有冥王的宝座
争辩的声音叫我又惊又喜
灯光下
数个阴影膨胀开来


《黑白森林》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黑白森林了吧  人世的向往之地  一小片孤寂的反光  只有步行才能深入其中  体味湿润的意味  只有不幸使你获得了  天近黄昏的道理  不到五十步  赤裸着  孩子们扎入河流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洁白的浪花  大约两百步  一辆卡车在那里呼啸  筏木工忘我的工作  挥斥是最好的比喻  越来越深  幽辟的寒气。小径  更加细小  灵活.曲折  借助光源才能继续前行  然而我只是孤人深入  没有,也不用   

------发表于《屏风》总第12期






陈 建诗选



攒美词
     ——与混沌 与可能

若可能 逮捕湿湿信风中的喜悦
显然 你拥有幸福 和刺青鲜亮的额头

只是 于涡轮增压的叮咣时代——
“时代这个词有些干涉 刺手”

钟摆规矩着时间 大地巍巍自旋
写下言不及义的眩晕 可否算做交谊舞

算做我清凉的敬意吧 好吧 和解吧
此前星河刚刚倒悬 洪水洗天

而我几许胃酸抽搐 火牛
竟一口咬在了天蝎座璀璨鲜活的尾部

∮下雪了 世界被你刚刚用过

外1.
我的悲哀 比你更冷一些
玻璃后面  那里 涌着薄凉雪片
疏松 泛黑的银质……

那么别松嘴  世界在膨胀
别松嘴  针尖 世界在膨胀

同样的 铁与酒挤在胃中
找不到一点血色

历历云图簇拥你 干枯教堂是你
禁城中去势的驮碑龟是你
羊或狼 因为同样的眼屎 都是你

新事永远超出语言之能 这破刻刀啊
于纸于键盘于祖国之玉上 真的无能

美美事 几乎都经历了 余下呢?
有人在监狱墙上雨渍上 看过你
当然 我扭曲了光波 这微酸的物体

至少不酸的 经文秘处 我重未遇及

∮是壹多好 是零多好

外2
他说欢乐 绣在锰钢的唇尖
说美 必赞颂于清绝人性的诗篇

那是好多年 锤器爆炸 所有的风向殿堂匍匐
一朵蓝花 在肉质的鼻腔 
灭绝于固执 剔透

而风延续 风递出匕首般的辣椒
那一年啊 多少人回忆起自己是瞎子

儿时学经 上师断言过美之极至
我曾嚎啕大哭:你诳我……
如今细细思量——确实又被骗了

如有可能信我 如有淅沥的将来世界
如有塑像后的水晶青春 觅来奶酪香气
人民终于睁开死鱼般的白眼

也算可喜……
风吹叶子飘 卡扎菲可喜
白皑皑的蜀山可喜 明斯克的泪岛可喜
美可喜 奴隶街舞正眼睁睁可喜?

如有可能 亮亮我从未诳你的底线
别说千秋岁月基因扭成金字塔
他有雪绒睫毛月儿眼 还有漆黑一团的锤子

∮不因神行善多好

外3
伤心如霜 来的 又将到来的
或许一切都当喻为白色?
至于枝头凝晃的喜感 当倒推年华——
“偏头痛者
你见过多少肉身浆成蜀山雪顶?”
或后 又瀑布般倾入星海
而螺旋深处 雨 怯生生的爬在玻璃上
窥视人类 渐美 而至渐痛
“哦 大痛至美 
又将到来的榴莲!”

环球向西 一个人 
会和自己的死亡缓缓相遇
而髭须纤细的东方 “偏头痛者 
你是否上瘾于萝卜淡红 肥美的根茎?”

其实医书上 有过梅花桩 狮子人面的喃呢
也注明:火绳枪 适于挑开丰腴牡丹的兜裙
易忽略处在于——箜篌诞生之时并不悲哀 
甚至绝对源于某次轻盈的畸性之行……

所以雪在继续 可以比喻透明 可以学会忽视:
阵线前 无边的尸体抵挡了无边的灰色

∮活到老死到老多好

外4
遵从天使的肥嫩 技术上你更该安静一些
就算每个翠滴的现实前 都有鼓鼓的压路机
平静但疯狂 仍在
仍在喷薄你古老的情绪

再明确不过了 谁愿意在针毡上享受金顶——
谁愿意谁就愿意吧

那一年 梧桐请自欧罗巴
(盛满大乳 十字旗 香喷喷的欧罗巴)
一头山猪上树 执意更圣洁的沸腾

而晴天 滋滋细电洗出额头 更显安静
鼻腔里 开始咏唱凤凰黝黑的鼾声

啃啃城市里的方程 大多留有自勒的引线
有时缺乏热度 有时缺乏速死速绝的优雅
人类哑巴一样的夜晚 真吵啊

“偏头痛者 更含蓄的暴力 你可欢喜?”

至于渺茫气度 从不开始 从不结束
偶尔抹布一样 擦过花月夜的现实铁唇
留下白脸 扑扑红脸 阴阳呆脸
挂在城楼的额头 迸出妖冶金光

偏头痛者 休要敏感 
天空已将你的耳朵越扯越长 你若乱想
会象鸟人 开始扑腾红得发烫的翅膀

∮直立行走多好

外5
其实万有引力 又名距离之法则
用这个世界的话说 就是:
亿年前 你举舌头 如今才舔到我的花犄角

几口烈酒闷下 跳蚤的四肢也会蹦得直直的
“可有法则禁止吸血?” 一弹竟捅破了窗户纸

云层上 正拉出锆白 粗砺的瀑布

暴躁的艾萨克骑士 他要你转身
要你滤去头发中的香粉 面包屑 还有金雀花
别害怕 窗外很黑 水泵摆着荧荧小响尾
若不谨慎 公式会吐出微腥的情话

道德技艺 于火中取栗跪迎膝盖甘甜
于齿间芬芳 流涎于虚无 
更可能的是伪善之后 抱着殿堂窃窃勃起
说疾病吧 烈烈凶涛却有应景的肌肉
焊在天然呆的茉莉花上 焊在柿油党上

而我 正楞青青的冲锋着抒情者的命运!

同样 城市失眠之晨 此前 谁将他
轰轰举上垃圾箱
麦当劳的炸鸡正要出炉 翅膀金晃晃
采血车 轮过速食者的咽喉

∮唱歌红了脸颊多好

外6
尚未值得 尚未决心于花前赞美它的肌肉
尚未对水源缅怀 致敬 这一刻
星雨泼碎大海镜面 肥嫩天使
从神经病中醒来 目睹经文叫嚣的“与其……”
愤愤然 挥动沾满雷霆的阳具

而近日读文 有命题为
《数值方程整体截断误差估算与三体求解》
那错位的嗅觉 倒影着误会手电雷光的蚂蚁
只能想象 诗意之大 之小 之允许无解
宽宏与柔腻 道法与修辞
都铮铮写着:与其……

雷霆发癫无赖 虫洞中的饶舌也无赖
据说 正在啾啾饕餮的一切
是惨苦的 装饰的 晶晶亮的数据未来
它的暴力 确真——杜绝微笑
杜绝懒洋洋的翻转

这很大 大于我对可能的认知
但又似乎无疑
就算溃败垃圾脸色 可以斩小蛇 炖毒汤
施法风雪福布斯 无非颠倒循环
而永恒不响的 两手硬梆梆 正华丽挥就:
夜晚 一直乘虚而来

∮不言结局多好 

外7
生活如此艰辛?还是仅仅童年如此?
能力者 一直摁住世界过瘾
饥饿的后山 森木被剥成裸体
象耳寺 吹嘘词句 飘逸 登天的消息

而人生正有烦意 以及微滴之馨…… 
你一直说 我一直听 也摁住
高压锅里的火气
因为当我老了 他 还是当年的样子

若是服了 干瘪人生何趣?

环球种植风车 击节时尚肚腩 
悍马车 一口雪茄一口洗礼字母
衣食无忧患 正好发疯 你说美就美吧——
岭上 阿拉伯瞪羚 油亮眼中勒出血丝

正常的是 手术刀 正探入星光浓郁的私处
我所在乎的 冬熊和裘毛都在低语:
“肥的石油 肉身滚滚的面包”

∮在卢旺达饭店多好

外8
我未能抵达你的柔软 满腔河砂为证
你无须替代我的羞耻 存在
或在
卑微门里 步枪嚼着蓝花 而可瞬间的是
闪电捆绑大厦 雪绒般的荣耀刺目
“这消融 多么需要理由……”

那刻 就算那刻 
你没在星际边缘 巍峨无言 
把皎洁的齿轮剔了又剔

而健忘 没有 唯一能逼真的是 溜酸自由
“来啊!”

于黑鹅绒织就歌剧中 我们活得太容易
领袖大氅 请美容肉身战栗起的滚滚秀丽

听说 冰云袭击了华中 华南 指拇肚的星旋
春之运 修炼憋尿 罐头里 干煸人山肉意

老帕斯曾于此处扬脸天空 后被劈成猪头——
这算幸运 事实上:磨损的字母 对他一无所言

细嫩丝绸的臀部 势必在猪群中嚎叫
玻璃里歌颂所有?锵 难为你二胡的咽喉

∮无须担心我多好

外9
被诅咒 活生生 有时读经
竟生出烂漫的闷气——你打不过这些歹人

夹竹桃的美 混淆了艳桃与青竹
上师曾在树荫斑驳处刻过一部石经

我再见到它时 屁股正挨着锤击
铁錾上 喷吐星流 银白 剔骨一样的经句

也有恍惚的喜悦 终生乘坐的球体 
正迅速收割着额头的毛刺 为了朗诵——

时空旅行的白盐粒 目睹空山羞雨
也曾交出内心 软软睡死在深不可测的石头里

真确信 砸 有迅速成功的爆脾气
而清汤寡水的赞美诗 想漱口蜜风
需承诺——饱满 小受 一皱春水
等 兴致勃勃的政治密语

试验过 往蚂蚁洞里灌白糖水 可以
确信甜蜜 也当然一直清澈的被试验 一直

当然 霍乱时期不可食糖
因眼睛发酵的原因 目睹爱情行刑队时
野心勃勃的哥伦比亚人 口中砸出的是
——你们的未来 如历史般甜蜜

∮人一样去爱一个人多好

外10
昨夜朱门重逢 你我都揣着依旧温和的小火焰
只是我的有些裂缝 一边流鼻涕
一边吸吮紊乱的冰风 
你问我艺术史如何了 我隐约思考着
舌间弹出:翡翠白菜浸猪油

清晨洗脸 竟感到分外的油腻
想必梦也曾睁着兔耳一样的眼睛 努力辨认我:
比如微微柳树脱去薄雾 正抬脚试探水的温度
比如天空落下凤雀的羽毛 刚刚镶进肩胛骨……

“空明宇宙 黄金怒吼 只配孤寂所有?!”
你忿忿掐灭了温度

江山固有忧郁如何?
眼神浸泡烈酒如何?
拔掉羽毛做人如何?
蜗牛 在过山车中轮番尖叫又如何!

“人嘛 总得有个主吧”
光辉丽人 可比抹布人生有趣多了
你时时细捻的娇艳鼠须 其实 也算美的

美的美的美的美的 连楞青青的姓命
也在拨节中有了娇羞的惆怅——
彩霓无限 是和物价贴面 细细刻下:贱

还是血手扯了标签 于沃尔玛中翘起傲意
款款裸行……

∮时代有微美神经多好

外11
热度 未必就是智慧的歧义

曾经冬夜 星河自带肥水 献你惊鸿一吻
上师挥棒乱殴“去啊 去蹲在群星中间!”

想来 丽人摇曳的白腿 也曾向你递出刀光
锋利 未必仅是经济的歧义

真真的是 美 沉迷于赌博
仿佛肥鱼滑过手掌 又被鳞甲的磨出血粒
假使抛开业余 使我们更好或更坏的
都不是 真真的美

在更多清痰埋葬的疯子里 其实你仅仅一般
比如为了大多数 
你不得不把毛玻璃吹亮一点:
幼龙刚刚在辣椒上咳出火焰 手枪上
停着清晨和信用卡的帐单

而今天 作为昨天的弃儿——
此等矫情词句显然源于苏丹红过量
已被封入福尔马林 未来春墟中
百尺火山头 只需就风豪饮一盏 
有人品出残疾的脚趾
那么泪水 会向密布钢齿的胸腔呼喊  

∮阳光有黑黑的眼泪多好

外12
“你这娃 过于科幻 晦暗”
是啊 朴朴蜀山下 时时有朱赭新爱 
大雪时节 漫天暴乳灰尘 正好宅男 
比如一向鸡血的怀仁堂 
关于未来的会议在做仰卧推举
这无关羞愧 经济嘛 
正好有日上三竿的杂技
你抹鼻血染眉毛——其实 
画眉鸟不用来报喜 画眉鸟人更不是

至于我们中间 有人于春风中挤出糖粒
有人吞剑 艺成下山被城管扑杀
有人死不悔改 非说他要干翻不周山

可以轻而易举 想象解剖开云的尸体
你从星际客栈买来的烈酒 一直扭动雾气
闹矫情 企图光着膀子越狱 其实 
对于深蓝 我表达的蔑视并不大于我传承中 
的皮项圈 那一次次被圆滑 被颠覆 
被新鲜如初 

多日来 世上刮风下雨 愤懑的高潮没有更多
也没有更稀薄 因为奇迹的原因 我一直
想象一幅刺青 也许是黑海胆 也许是阿基米德
螺旋线 (禁区是龙 凤 以及后面 冽冽雪山
随手抛掷出的漫天神佛) 刻在额顶 想必有
弱不惊风的温情

∮写简单的诗多好

外13
“我们的友情仅限于时间” 
拨着皎洁齿轮 你笃定说:
“极黑处 恒星正甜甜吮去指缝的血水”
……这 谁关心?
破冰船 正撕开稚气海象 脆骨冰凌
这 必须闭上眼睛 你也知道
苍白脂肪中的赤红
一直在 破坏我发动机里的嗓音

后来没有了 人群前面你烟雾缭绕
我拔腿毛 做弦 细细弹给木偶听

一觉醒来 机甲指缝里竟长出绒毛
海草一样挥手 向春绿吐舌头
核礼花 频频升自大陆的每一处风月地
……也算矜持的可能吧

更可能的羞涩是:
深海正缓缓推来春潮
胸脯嘣嘣响 谁会甘心载在泥里?
和昆虫讨论镂空 飞檐走壁的技艺

那么明月切下树梢 吵闹的枝头给你 
做诗嘛 有时是金刚 有时是
春梦无痕的豆花

∮道德无味 多好

外14
“如何能有端庄之帽呢?”
就世界之命名 他曾惺惺咨询 
飞挥手上黄绒——
“你……你又诳我 我尚未学语!”

之后 羔羊学习产出玉脂般的血浆
打劫人差点把腰带勒进脊柱
有疯子把石头扔离大地 呼之为“哈勃”
窥视蜻蜓精光霍霍的复眼后竟自绝于人民

“骆驼如何过针眼?” “信!”
“油桶如何装下帝国?” “信!”
“殿堂如何万岁?” “不信自在!”
“尔已命名!” 

春风如有必要 抛开政治 经济 
血统 伦理 抛开情绪 性别 抛开
斜雨之后的神经断句 
蜀山巍峨 这心底最珍贵的袖珍 也抛开
春风照耀白银般的江海 春风独自的亲吻 
大于经纶的雄辩 大于温柔的死敌——
美 在触感之外锻压着怜悯 叹息

春风必须在大地上摩擦出炙热
我反对 
我反对的不全是光 浑浊肉体 
蒸腾而上的雪 在终生的死亡来前也曾谈及:
新世界 轻盈的可能……

外15
心脏如此浩大
谁在代用透明的人类?

2011-2-10~2012-3-24

∮: 闭合曲线积分;高音符号;羽毛……




------发表于《屏风》总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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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2-14 19:16 | 只看该作者
仔细的拜读了一遍,确实写得很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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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2-15 13:22 | 只看该作者
欣赏代表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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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2-27 15:14 | 只看该作者
欣赏,鼓掌支持下~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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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2-27 15:17 | 只看该作者
有空来读,先精神上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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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2-27 19:11 | 只看该作者
欣赏屏风!这里聚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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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3-11 15:28 | 只看该作者
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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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5-9 10:40 | 只看该作者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94-1-1.html

诗友你好,敬请阅读我的新贴,请积极跟帖参与讨论!此事比较重要,你的意见将有可能改变事情的走向和结果!感谢你的光临!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8518-1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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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5-9 13:25 | 只看该作者
《新韵时代》999诗赛开赛了!
敬请协助与指导。辛苦了,谢谢!
欢迎你参赛,预祝你获大奖,OK!
http://www.zgsglp.com/group-67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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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5-10 21:03 | 只看该作者
http://www.zgsglp.com/forum.php? ... 8&fromuid=27444

恳请参加这一次“21世纪中国现代诗群流派群组”评选的各流派、各群组掌门人踊跃跟帖,自报家门:您究竟是属于诗歌流派呢?还是属于诗歌群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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