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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投文:“隐士的美学”:周瑟瑟诗歌写作的精神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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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5-20 18: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隐士的美学”:
周瑟瑟诗歌写作的精神向度
                        吴投文
  诗人是这个时代的隐形者。在一个不需要诗歌的时代,诗人隐形于繁华与喧哗的边缘地带,家园感的丧失呈现出这个时代典型的精神病相,在霓虹灯五彩的流动里,一切看起来都是虚构的。“还存在什么?”这是一个诗人的疑问,这个诗人是一个隐形者。隐形者是真实的,是视线之外的真实;隐形者存在,是视线之外的存在。然而,还存在什么?没有人来得及回答,在炫目的晕眩里,时代的加速度带动人们狂奔,他们狂奔的身体看起来像一件破碎的风衣,“啊,真的停不下来!”这是一个隐喻,隐形者是隐喻的外壳,那么,隐形者隐喻着什么?
  先从一首诗开始:

  我残破的躯体
  披挂着语言飞翔
  在天空巨大的阴影里
  城堡盖着我的头颅

  十个帝王支起我一根骨头
  十匹绸缎缠住我的双眼

  十个疯子啊
  请扶住我干净的灵魂
  和永恒的悲伤

  这是诗人周瑟瑟的一首诗,题为《我残破的躯体》,写于1992年。我想,这首诗可以看作是诗人自己的一份精神自传,其中也包含着对处于文化转型期诗人命运的省察。20世纪90年代的戏剧性变化,看起来还是昨天的事情,其实离我们今天是多么遥远。在弹指一挥间,时代的精神状况呈现出满目疮痍的可怕图景,整体性的堕落不可避免,在舞台炫目的中心位置,集中这个时代的全部荒诞和无耻。人们前赴后继,寻找最佳的舞台位置,当聚光灯打过来的时候,人们涂满油彩的脸因过度拥挤呈现出夸张的变形。那么,诗人在哪里?周瑟瑟在这首诗中有一个隐喻性的提示,诗人在“披挂着语言飞翔”。在语言与飞翔之间寻找一种精神性的对应关系,诗人的职责可能就在这里。对一个诗人来说,语言大概是通向内心唯一的道路,通过隐秘的语言与内心对话实质上就是一种诗性的飞翔,一种诗性的生存方式。为什么是“残破的躯体”?为什么诗中出现“十个疯子”的形象?我想这与这个时代的诗人形象之间存在一种深刻的精神联系。“请扶住我干净的灵魂和永恒的悲伤”,这是诗人的叹息吧,在淡淡的忧郁里有一种渴望和执着。这是一种隐形者的生命哲学。“披挂着语言飞翔”,也许诗人的归宿就在这里。
  理解周瑟瑟的诗歌,这首《我残破的躯体》是一个有效的切入口,具有某种提示性意义。在周瑟瑟的创作历程中,这首诗可能算是属于过渡期的作品,具有“中间”的性质。周瑟瑟在此之前和之后的作品似乎既有一种心境上的变化,也有一种叙述和表达上的变化,由原来的单纯和明朗变得相对含混和犹疑,生活中的缤纷和杂色在他的诗中转化为一种不无苍凉的底色,隐隐的创痛感似乎咬着诗中的每一个文字,有时尽管他极力掩饰,但仍然从文字的缝隙中透露出来。集中读他的《松树下——周瑟瑟编年诗选(2008—1985)》(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年12月出版),这种感觉就来得更为强烈。我想,周瑟瑟始终是力图贴着他的内心来写作的,从他的诗中隐约可以发现他的生活道路、他的性格气质和他的内心波澜,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似乎他笔下的文字就是他的每一个脚印,他的每一声叹息。周瑟瑟经常直接在他的诗中出现,有时是读书和写作,有时是旅游和会友,有时是家庭生活和故园风景,有时是身遭流言和诽谤,当然还有更多的生存磨难,也有温馨生活的诗意瞬间。他的自我形象投射在他的诗中是如此强烈,以致我有些疑惑,似乎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在他的诗中,即使写到与古人的神交,也在曲径通幽中有一份清醒的自我确认。我想,周瑟瑟的诗都是从他的生命中流出来的,他写自己的心迹具有强烈的个人化色彩,这是他作为一个诗人特别显著的身份印记。
  有一类诗人善于在诗中隐藏自己,反对诗人自己直接在诗中出场,认为这可以保证艺术的纯粹,可以在对诗人自我经历的遮蔽中更深入地抵达“事物”或“人”的本质,试图由此建立一种“普遍”的诗学。这种诗学主张看起来是非常清醒的,对诗人自身的悬置在实际写作中却往往是一种冒险的行为,“普遍”的“事物”或“人”在诗中可能转化为虚构的面具。这种诗学主张在某种程度上漠视诗人在诗中的自我确认,容易导致诗人个性化力量的丧失。这在当下的诗歌创作中可以说是一个普遍的现象。我想,周瑟瑟并不是刻意反其道而行之,他只是需要一种适合于自己的写作方式,寻求有效地介入这个时代晦暗不明的精神状态。这对他是一种适当的方式。一个诗人有意识地远离时代的虚浮与喧嚣,不放弃对自己内心的尊重,这实际上是一种清醒的艺术自觉。一个诗人不在自己的诗中走失,而是在诗中流放自己,在流放中丰富自己,这也许是一种艺术道义的承担。那么,对周瑟瑟来说,他在自己的诗中不是一个表演者,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自我表演的舞台,而是如他所言“披挂着语言飞翔”,他不是在飞翔中远离,而是返回,返回到内心的居所。他的“自我”在诗中的投射始终有一个游移不定的阴影,这可能是他内心状态的变化。人世间的苦难是多么集中,诗人面对这一切,清醒而无奈,因此,周瑟瑟的诗中有一种很深的悲剧感。
  松树下,肉身衰老
  散发山中老虎逃脱世事的味道
  野兽沉默如我的亲人,我生气的父亲
  进了深山
  冬天多事,心中的怨气平静
  进了深山。我的头颅在鸟声中清洗了三遍
  在松树下裸体,做爱的念头早就没有了
  做人的念头也淡了
  清风的教诲,松树的恩情
  我不可能全部领悟,但我发现我的须发全白
  痛楚全没了。只有爱,只有爱的浮云
  在山谷呜呜奔跑
  好像我是个负心郎,人世的不孝之子
  周瑟瑟用这首《松树下》作为诗集的书名,我想可能有他的偏爱,也可能包含着某种暗示。这首诗很容易使我们想起贾岛的《寻隐者不遇》,贾岛的那棵松树根深叶茂,绵延成中国诗歌传统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隐士情结。中国诗歌中的隐士形象尽管面目复杂,但大抵都是诗人不满于现实郁结而成的内心镜像,在某种程度上代表诗人自我形象的转化。我想,周瑟瑟在诗中的自我形象不是苦心孤诣地“设计”成一个隐士,而是从他的个性和经历中“生成”一个隐士的,这其中可能有文化传统的潜在影响,也有因反刍生活而悟出的真谛。周瑟瑟写《松树下》这首诗时的具体心境不得而知,我想诗中的宁静是他自己心境的反应吧。这份宁静来得实在不易,在世事纷扰中分开身来,与一棵遗世而独立的松树相遇,这似乎要有那么一点隐者的心态。诗中的境界是澄澈的,松树下肉身衰老,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山中老虎也散发出逃脱世事的味道,野兽沉默如亲人,诗人在鸟声中清洗头脑,在松树下裸体,一切人世间的欲望如浮云消散,我想这里面有诗人的寄托。人性的理想状态是回归自然,或者说,人性的理想状态就是自然本身,但现代人离自然越来越远,挣扎在一种无形的扭曲和限制里。这种触目惊心的人性异化在当下的诗歌创作中往往被还原成一种常态的“丑恶”美学,这在很大程度上能够说明当代诗人内心的人性空洞。在周瑟瑟的《松树下》一诗中,隐者心态的流露也许包含着对纷纭现世的倦怠,诗人对人性的省察并没有停留在现实直观层面,而是与诗人自己的内心形成一种呼应性结构,隐者不仅是诗人的内心镜像,也代表诗人的审美理想。
  周瑟瑟的诗中有一种很深的禅意,似乎有一种静的音响在叩问,在近乎虚无的寂静中有一个渺远的声音在提示。在诗集《松树下》中,像《在国清寺与允观大师相遇》、《致我的同龄和尚印通大师》、《烧香令》、《在香山寻经学院》、《孔庙之行》、《法源寺》、《道士》、《甘露寺》这样的诗多有所见。我甚至有些疑惑,周瑟瑟的诗中这样频繁地出现庙宇、法师、道士、经学院等宗教性内容,他在生活中是否是一种宗教情结?我想不一定是的。对一个诗人来说,对宗教的皈依也许是不合时宜的事情,我倒宁愿一个诗人是激情与火,是刀剑的鸣响和振臂一呼的铿锵。但这个时代是沉寂的,无法出现这样的诗人。崇高的美学风格被放逐,往往遭到轻率的讥嘲。当下诗人的精神出路多是个体的寻找和内心的自我放逐,转化在美学风格上就是“轻诗歌”的出现。自然,周瑟瑟的诗歌并不属于这一路子。他的禅意来自屏息静气的生命观照,然而并不逃脱世事,其中有一份生存的悲凉与沉痛。周瑟瑟的诗常有诡异的想象和出人意料的“叙述”方式,我想那是他自己的生命密码。对一个诗人来说,这是重构他的内心秩序,确立一种充满个性的生命美学。这当然是一个不容易达到的高度,需要诗人有敏锐的艺术触觉和充分个性化的艺术自觉,这对周瑟瑟来说同样是一个难题。就此而言,我以为“隐士的美学”可以代表周瑟瑟诗歌写作的精神向度,他有一首代表性诗作题为《隐士的美学》,大概可以作为一个脚注。
                                                   2009年10月18日
吴投文简介:
  吴投文,1968年5月生,湖南郴州人。2003年6月毕业于武汉大学文学院,获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学位。现为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目前主要从事沈从文研究和新诗评论。出版有专著《沈从文的生命诗学》和诗集《土地的家谱》,有诗歌入选《2007中国新诗年鉴》等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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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5-21 22:21 | 只看该作者
{:soso_e181:}学习吴教授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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