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历》
作者 老河
我从病房里出来
那些路被照亮
那些路总有人来来往往
为什么我一直把自己和别人混淆
又一次在黄昏时走向自己
试着为履历打一份草稿
昨天就是一粒果实
在前方的枝头若隐若现
在一棵槐树下想起遥远的五月
很多乐器
像水一样清澈的流淌起来
我总会惦念那些阔别已久的事
空间被玻璃隔开之后
常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
窗台一再被粉饰
我能和谁相依相偎
一直隐居在大海里
没有血肉的珊瑚更像峥嵘的岁月
温柔的抚摸花朵一样的欲念
每一天都无惊无喜
把一些怨恨提炼成翡翠
晶莹剔透的挂在别人的胸前
回到那斟满目光的杯中
再一次静若处子
读老河诗友的作品不多，对这一首独有感觉。是深蓄的诗意吸引我探味，也是作品意象化的语言与诗歌所表达的精神实质高度融合所呈现出的诗歌品质让我不舍。
诗以《履历》为题，可以感受到作品以回望岁月感受人生的主题，履历不再是例如现实生活中的经历与事件，这里是生命的历程，构成了对生命感悟对人生反思和认知的意象化诗题。
“我从病房里出来
那些路被照亮
那些路总有人来来往往
为什么我一直把自己和别人混淆”
诗歌第一节第二行“那些路”的意象出现，可以确定诗里的“病房”不是现实的医院病房，诗人也不是病愈出院。这里的“病房”别有深意，是生命之“履历”对过去总结性的反思。犹如诗人在说，回望昨天所经历的路程，象一个被经年关进病房的人。醒悟时才看清迷途般的“那些路”，那些通往“病房”的路上人们来来往往。“为什么我一直把自己和别人混淆”是深刻的自问，是“灵魂深处”的反省————为什么我从不怀疑而让自己跟随来来往往的那些人走上“那些路”，被关进“病房”般经历一个患者的路程？
也许诗友老河是一位年长的诗人，“又一次在黄昏时走向自己/试着为履历打一份草稿”，意思在说多少次回顾生命中真实的自己，希望给一生写下一份履历。“昨天就是一粒果实/在前方的枝头若隐若现”。给一生写一份履历，似乎还不能够去实现，过去的岁月像成熟的果实，将在未来的时光中渐渐清晰。
“在一棵槐树下想起遥远的五月/许多乐器/像水一样清澈地流淌起来”。如同当年的老槐树下让诗人想起那已飘逝的青春岁月，如同五月的时光洒满音乐的欢歌青春的梦想，美好的记忆清澈澄莹静静地流淌开来。“我总惦记那些阔别已久的事”。诗人回忆起青春的那段岁月，浪漫和激情象五月的河水澄澈明静，多姿多彩的青春，仿佛许多乐器演奏着梦幻般的音乐。无限往思勾起美好的回忆，只是这一切已变得如此遥远！
“空间被玻璃隔开之后
常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
窗台一再被粉饰
我能和谁相依相偎”
读到诗歌的第四节，让我更加坚定的认为这首作品因该有它特殊的写作背景。诗中“空间被隔离之后”“窗台一再被粉饰”当是指不好直言的事件，如北岛诗中遇到的情形相一致，有朦胧诗典型的语言特点。且意会如下：在历史的天空下，现实的人生被透明的玻璃隔开于不同的空间里，透过时代的变迁回顾过去的自己，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过去的那个世界是“病房”；过去的那个自己是“患者”或被“患者”。历史的窗口不断地涂抹着不同色彩，来粉饰着黑白，“我能和谁相依偎”平淡中有大悲！可以意会“被扭曲的一代”回望过去，象走出病房的人回顾被病魔所困的经历，自己无法接受过去也无法面对现在，“常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我能和谁相依相偎”，不再信任，心灵的孤独，经历恐惧，也不再自信！
“一直隐居在大海里/没有血肉的珊瑚更像峥嵘的岁月”，在人海的深处，隐起自己的锋芒，不再有激情的生命像一块没有血肉的珊瑚，沉淀着岁月的沧桑。“温柔的抚摸花朵一样的欲念/每一天都无惊无喜”，日子如此平淡，内心花朵一样宁静，每天“无惊无喜”似乎也无欲无求。
“把一些怨恨提炼成翡翠
晶莹剔透的挂在别人的胸前
回到那斟满目光的杯中
再一次静若处子”
诗中的“怨恨”不是对个人的仇怨仇恨，是对曾经被扭曲被隔离被病人被伤害的历史的或政治的事件和真相的怨恨。诗人要把它提炼成晶莹剔透而又坚贞的翡翠“挂在别人的胸前”，这是隐忍是宽恕是人性的美好，把自己痛苦的经历和往日无限的怨恨化作对纯净高洁美好事物的追求来装饰“别人的胸前”，这是崇高的精神追求，是高尚品格的体现。“回到那斟满目光的杯中/再一次静如处子”，诗中回顾过去，反思自己，揭示历史，呈现现在平静的生活，完成了诗意化的生命履历的“草稿”，表达出自己宽阔的胸怀高洁的信念之后，把自己交给“斟满目光的杯中”是等待时间和历史来鉴定自己的履历，对与错，是与非都由后来人去评价和肯定，重新回到安如处子的平静的生活状态！
这是一首类似于李商隐无题诗一样不可解读的作品，特别是对诗人作此的背景及个人的经历没有丝毫了解的情况下，理解和解读都是极为困难也是冒险的。凭借对《履历》的感觉和作品流露出的信息，透过缜密精细的意象意会作品文字背后的东西，只能是把握诗歌抒发感情的基调和诗意粗略脉搏，对诗中诸如“一再粉饰的窗台”“被玻璃隔开的空间”“被照亮的那些路”等意象确切所指事件史实或者真相与情形，是单从文本无法附会的，但我确信这些意象应有所指。体会诗歌的情感和诗意，无需刨根问底刻舟求剑，不能确解也一样能产生情感的共鸣感受作品的内涵。
也无需确定作品的年代，语言有朦胧诗的典型手法又远远超越过朦胧诗时代的创作思维，意象的运用缜密到无懈可击，比如“没有血肉的珊瑚”“斟满目光的杯子”在诗里起到诗意前后复合上下承递的作用，前者即可意会到“不再有青春激情的生命”又可意会出“平淡过往的岁月”还可以从珊瑚的形象意会到“峥嵘岁月”的沧桑；后者可以意会“人民是历史的评判者”“时间是历史的评判者”还可以理解为：现实的生活中历史的真相包括一个人的真实“履历”就像杯中物一样逃不过“斟满的目光”。
欣赏这首诗，与诗友们分享，也感受诗歌语言她的极致，意象化给诗歌的情思带来无限的空间，特别是对于难以直接表达的情感或思想意象化的诗歌语言所富有的神奇魅力，这始终都代表着中国诗歌艺术特有的气质，含蓄委婉意味不尽，引发读者联想和心灵情感相互间的感染力。
但愿不是彻底的误读，只为与诗友们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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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3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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