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我的心底挖掘春天（穆高举12行短诗10首）
◎风的孩子
我没有理由拒绝一场风的到来
风是自由的神祗。她以塑造世界为名
以母亲的形象把持锈迹斑斑的祖国
我畏惧沙尘也畏惧雾霾。这二者都与风相关
他们都具有抑制自由的力量，森林深处
所谓的野蛮人期盼着熄灭成熟的篝火
不会说谎的原野，稻草人大声呼喊
“有人溺水了”，水中的物种自适其乐
星宿、残叶……所有破碎事物的祖先统称绳子
我不想洗涤我的内脏，烘烤是最直接的结局
狗在用狗的智慧一步一步恢复
呼吸的节奏。我用失明的眼睛微笑着
◎在春天，我听到了泥土的呼吸
——在春天，我听到了泥土的呼吸
祖父的呼吸，曾祖、高祖直至鼻祖的呼吸
黄色的、黑色的、褐色的……色彩斑斓的呼吸
三月，是生命朝圣的季节——
怀抱陶罐的女孩牧放着平静的笑意
迎春花来了，桃杏花来了，覆盖了语言的假象
“慕贤之心是可以洞穿时光的，美好更善于等待”
回归的禽鸟、低调的流水，和我的目光擦身而过
牛羊年年咀嚼的春天。呼吸正被泥土灿烂地表达
我试着剥开自己的头颅，寻找我所崇仰的高贵
“生命被生命吸入，生命吐出的还是生命”
棋手躲进泥土。“思想者放弃了一生的阅历”
◎谁能读懂春天的孤独
需要用万紫千红来掩埋内心的孤独
永恒绵密的灌木，患了肺病的机械，还有一些
失明的鸟。“爱和烦恼是一对孪生儿”
“死去岩石的磊落情怀是对我的持续慰藉”
怕冷的三月，需要穿上阴郁的空气
和新绿织就的虚伪。命运的顶点在天地相接处闪烁
“不理解为什么凋谢，凋谢无法避免”
阳光和山野的条文来自同一种试探，她是潮湿的岸
留下的片言只语。“冲出伟大暴行的禁锢”
“我是乘坐绝望列车的乘客。”记得有人说
要坐在大树下像尘埃一样活着，看来
惊喜会在宇宙中消逝。靠近栅栏的影子似有所悟
◎湖水深处
很轻的水向着天堂而去。污秽聚拢着
灰黑色的主调。他们远离血缘并且曾经敌意
我相信他们心中的爱特别深
总之，他们在杂乱无章的祈望中摆弄秩序
声音很遥远，是用来震慑恐惧的法器
纸片用巫术使得自己到达丛林的顶部
蚊蝇期待着信仰从内心升起。湖水深处没有
人工制作的波纹。死水边阴谋论者坦坦荡荡
苍翠或者火红是唯一可以依托的底色
黄褐色的幼鼠保持着古老岩画的形象
我认为最愚蠢的子弹是蜂群，浊水怎么会
千疮百孔。舞会上的主持漫不经心地撒播词语
◎风暴来了
一位近视的画家只能走近风暴观察风暴的暴戾
一些简单的刺，他们呼喊着一个令人费解的名字
之后，没有倦意的表情以及冷漠恣睢的勇气
一朵将死的花对于一座城市事业的绝望
一匹三条腿的马在庆典中代表狂躁的广场演讲
显然，玻璃后面的男人血淋淋的思想且步履踉跄
“来吧，出卖你的构想”读书人和一条黑狗
在交换心得。公众并不买账，老年人想起了自己
出生时的胎盘。“隐秘的符号像一串佛珠”
“我要活！”这样粗略的表达会引发火焰般的嘲笑
“风暴来了！”这样的祝福是在崩塌不可避免之后
“你目睹了！”这样的结束文不对题却无任何歧义
◎三条腿的马
“不在乎肉体的缺陷”，来自异域的影像——
一匹三条腿的马。逃离了大海的幽禁
你卸下了双翅，从此要做黄土地上的诵经人
不过，你还时时想起穿越苦难时
留给天堂的隧洞。火焰和酷寒交替着羞辱
那单调而又柔弱的蓝。“叛逆是唯一的表达方式”
黄土塬就像老妇干瘪的前胸。梨花从——
去冬的污雪里抽出一丝精魂，像溃烂的旌旗
据说，你从预言家的头脑里勘探出淳朴缄默的少女
绵薄的白昼请出几只麻雀为你接风，夜晚
只会守望。我看到一条背负着生命的腿
在黑暗的土地里游弋。“宁静正在腐朽中擦拭仇恨”
◎站在高处
——“我是以浮萍的名义留守天空的”
我在一面镜子的正反面观察到同样的风景
在南方接桃花的诗人一步步接近残骸。而我在北方
我熟悉的街道两旁悬挂着荒诞的绳索
三条腿的马在我之前爬上直冲云霄的幽谷
草丛确认开始复活。“我拒绝一切形式的诅咒生活”
我想象过黑暗中的焰火，那是死亡的焰火
并且以完整的美呈现在我的梦中。全部来自
我的脚下，我的童年跟着记忆一同死去
给走入大海的灵魂送去拐杖吧！僵硬攀附着晃动
“梯子送来的太晚”。用法术将故事收进
毫无意愿的匣子。“艺术地打开一张诡异的面孔”
◎春分的说辞
你敢说这满桌的鸡鸭鱼肉汤汤水水不是——
飞机、舰船，无休止的争议，红了眼的拼杀……
仅凭这北方才黄的绿柳、爬出泥土的嫩芽
就能像刀一样分割春天。水尚且难断何况
充满阴损的春天。温热的虚相穿着霸道的泳衣
女人的短裙比桃花开得更早。时光啊
油漆无意称王。蛇顶着漆桶招摇过市
我的面容时而英武时而奸邪。我的身体与我无关
更与春天无关。春分只是一个浑水摸鱼的说辞
三条腿的马的视觉。谁在这醉意朦胧的夜晚
一边晃动着身躯预算距离落叶的路程，一边自问
三月不是铁打的江山，下扬州的梦可如流水
◎羊群还在远处
“带着把生命留给昨日的荒草上路”，孤独的船夫
把更孤独的舟船带进寻觅羊群的河流
你如贡品，“生活是向前路上的花朵”
羊群还在远处。驱逐冰层的风引来无耻的空域
蓝如烂泥自称是水底的符号——
潮湿发霉的夜幕半昏半暗。明亮纠缠在流水之上
你心底的丛林和河岸从不阻挡回忆。一只孤独的手
像一只鸟留在树上的眼睛。一切的美
包括无耻的死亡之美，一如远处的羊群
期待着什么？你看到所有的门为羊群而开
不再归去！你用苍白和柔顺沐浴遗留的岁月
羊群还在远处！你不再蔑视喧闹且成为和平的典范
◎延续生命的地带
我的一生除了等待和交易，就是承受
光明的恩赐，鲜嫩的形象，无端地被赞美……
春天守财奴般抛出了书信。瀑布紧随其后
我的意识里，寒流、暴雨正在远处磨镰
失眠的鱼谨慎地靠近然后逃离。他的瞳孔里
漆黑的死神端着茶杯。日子如晃动着的烛焰
三条腿的马在湖底写实，柳条就是柳条
不是丝绦；爬山虎没有长出眼睛，他的植物性
不容质疑；几只蚊子如何需要修建机场跑道
宏大的谎言与几根延续生命的针刺对决
“我是尘埃的儿子”，我把守着老槐树最后的遗言
——“再弱小的生命也有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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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2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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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3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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