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虫
第三声哈欠中，一粒青虫飞进嘴里。瞌睡人伸出舌头，牙齿贴紧舌根，惶恐地刮向舌尖，“卟”，一声微响，摔向地板上的青虫，在唾液中爬起滑倒的缝隙中，它一阵恍惚，想起自己曾经触摸过的苔蕾，如同在雨中触摸过的一朵红花，此刻是否红软地蜷曲着睡在瞌睡人打开的唇中？灯光昏黄，与跌倒在地板上的青虫同时滑入夜晚的几粒青虫仍然在灯下飞动，确切地说是青虫飞进灯光中被灯光煮着。灯光下，不时有三二只煮熟的青虫，在跌落的刹那间，在空中纠缠起横的竖的青烟，围绕灯光下的一群青虫最终消失。四处寂寥，也不知道青烟飘向何方？瞌睡人怀抱死亡者的阴影睡熟。而灯亮着，仍然没有睡意。窗外的雨没有睡意，我听见雨落在瓦上的簌簌声响。更没有睡意的是青烟，它已然飘向窗外雨中，东走西顾的，找到它喜欢的叶子，丝丝袅袅地缠绕、并抱紧它们在风雨中的树林中左右摇晃。落在叶子上的雨，呼吸急促、濡湿；不，是青烟，抱紧叶子不停蠕动的湿漉漉的青烟，不停蠕动的目的，是让叶子安静地躺在青烟的怀抱中，给它的每根脉络注满雨水。夜晚黑的浓腻，青虫的烟以及缠在叶子上的雨声，谁也不知到谁是谁，为什么会在黑夜的黑中同时流浪？即使听到各自的呼吸，也寻不到各自呼吸的始发居所。落着雨的深夜，四野微响，是睡熟的瞌睡人走入梦的深处，仍然找不到自己的居所，恍然来去的脚步声音？还是有一盏来自你的小城、我的乡村，悬挂在同一条电源线上的光亮，一路的奔跑、照亮一间间空荡荡的房间后漫出野外，拍起一座石岸又一座石岸溅起的光的响声？窗外，雨声不止，雨声沙沙丝丝。房间空荡荡的，恍若梦里梦外。那粒落在缝隙深处想起一朵红花的青虫，摇曳一丝青光，忽然飞起。今夜，我与你说起有一粒活下来的青虫举一盏青灯在缝隙中越梦越远，沿途雨中的红花落在雨中红花更红，不如说青虫是在自己灯光下逐渐消失自己的身体更为准确。
（2014年宁国青龙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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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12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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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5-12 06: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