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密码
莫笑愚
1
夜晚在背光之地诞生
并生长——
以某种神秘掩盖所有真相和真实
惨淡和苍白在夜晚漂染夜色
却无法将我的眼睛和头发漂白
面对黑夜我总有一丝惶然
仿佛孤身行走在原始密林，仿佛临渊竭鱼
白昼的光在头顶翱翔
精灵在黑夜沉入海底，而午夜出没的白熊
怀揣巨大的天机，沉默不语。你时常看见苍狼
和天边发出的幽光。一些殷红、一抹血色
乌鸦、田鼠、猫头鹰——
那些一丝不挂的欲念如漆黑的斗篷
在夜晚的风中颤抖、激荡
2
我们在睡梦中追寻片刻的欢愉
在持续的谬误中寻找真理
在亘古的短暂中祈求永恒
碎裂之空寂成为理想的丰碑，将此在的肉身
以沉重的锁链栓牢，紧贴五月的花蕊
在良宵的虫语中沉沦
一只万花筒，一万只万花筒
变化出无以计数的海市蜃楼般的景致
你相信镜中拼凑的世界就是真实
随处可见戴着面具狂欢的影子
在午夜的万花筒中分裂、聚合、重组
以无形的意志之手随机组合成真实的3D幻境
3
你由此进入一种幻觉一种亢奋。一切存在
都能找到虚幻的影子，一切虚幻在现实中都有迹可寻
你苦心孤诣地寻找一串午夜密码，不是数字
而是时光虚无的脚印，在黑暗的深渊
带着幻影的翅膀和风的呼啸
在午夜变得飒飒有声
而掌握密码的人沉默不语，宛如白熊
隐匿在丛林的深处准备伏击
铜质屋脊上的月影，树梢上乌鸦的咕噜之声
以及玫瑰装饰的手指，一切都在夜晚的碎屑中
变得无形。有形的
除了无眠的眼睛，就是月下树的孤影
4
缪斯无法告诉你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理想的生活
科学不能解决你的生存困境
而艺术的语境、诗歌、音乐和绘画
也无以扑灭燃烧的丛林之火。我们总是在创造和毁灭中纠结
在存在的悖论中走向理性的幻灭
你所崇尚的自由呢——我们的自由？
你看见万花筒中自己的影像
在高天翱翔时仅次于上帝，甚至你感觉你就是上帝
白云变身仕女，为你欢呼、为你鼓掌
可你的孤独不断加深、膨胀、变得空前绝后
你在神经质的大笑之后又忽然泪如泉涌
5
可是幸福！那件奇妙的神物
你无法想象、更无法企及
你如祥林嫂一般，在幸福的边缘茕茕孑立
那串独特的午夜密码飘在空中
你无法打开夜晚孤绝的锁芯
当你终于学会在午夜扛着月亮行走
在死去的时间之河
打捞太阳，生命已经变得瘦削
时间之河变得瘦削
而你终于无法拯救自己
6
是的，这就是一切——
一边创造，一边毁灭
我们从原初走向原始的野性
从光明走向灼热的欲望的炙烤
黑暗，这仁慈的光明之母
口含一粒闪光的珍珠
当她张嘴说话，她的爱和慈悲
以及她腹中孕育的光明
便高山飞瀑一般涌泻、喷薄而出
我们的欢乐连同极致的悲哀
也便一并来临
2014-04-27初稿于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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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7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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