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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娃:诗选29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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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2-3 21: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西娃诗选29首

1,意义


我们穷尽一生,诘问,追求
力图让一切
变得如我们最初的预想
——有意义
当我们剥开事物和经验的外衣
它们呈现出裸体,羞耻的与我们
对视:所有的意义,就是无意义

我们经不起这样的结局:这种美
的打击。又重新开始
为它们的裸体,设计出另一些
衣裳,慌忙的为之穿上
——并带着工匠的审美,爱与盲从

2,画面,

中山公园里,一张旧晨报
被缓缓展开,阳光下
独裁者,和平日,皮条客,监狱,
乞丐,公务员,破折号,情侣
星空,灾区,和尚,播音员
安宁的栖息在同一平面上

年轻的母亲,把熟睡的
婴儿,放在报纸的中央

3,男香   
对一样东西迷恋久了
便进入依赖

还罂粟,不足,不停止
酒红态的罂粟
正从你的琴房
铺向餐厅
开满卧室的床单
它取缔了食物,音乐和睡眠
亲,你身上的什么
让我停不下来

波涌……你的瞳孔
蓝,幽蓝,深蓝,变幻着
正扩展成一方蓝天
我怕跟蓝天这么近,这么静
我靠不停的画罂粟
掩盖我的终日流汗
掩盖我获得了
那个瞬时或永远

在你的香气和手势里
我猜测你来自格拉斯——
这个盛产调香师和小偷的地方
也产下你
而两种职业的技能
你都具备


4,底层人

一个遥远地方的诗人
进京办事
说顺便来见见我

酒至半酣
他告诉我
他炒过垃圾股,亏了
做过钢材生意,垮了
种过西红柿,烂了一地
写过浪漫剧本,没通过
……

我本想安慰他
说出口的却是:
如今的底层人们,怎么活
都难得活出一条路

“你,那你,是哪层人?”
他突然如牙痛
僵直的脖子扯动着牙神经

“还用问吗,我就底层人啊”

“哦”,他向我频频举杯
松懈自如的神情
像我没见过的上层人

5,隐喻

深夜的电梯里,我的怀里伸出一只只手
按红,黑色的数据:5, 14,21,29,35……
电梯上升,擦过
不同的楼层:每个我的蒙昧或清醒

我手上抱着马尔克斯,瓦雷里,科恩和一个名为
上帝的符号。这些年我一直抱着他们
他们带我去过不同的楼层
他们把我放进不同的房间
他们放下我,我却没找到放下他们的理由

我把他们抱出抱进
与我同行的人,一个个消失
我要去的楼层,仿佛已经到达
却始终没有到达。“你所乘坐的电梯从不通往那里。”

一把粗暴的剃须刀片,割断了某根脐带
楼层破衣服一样被脱下
如今我的四肢具废,我抱着的他们
如我的影子,被压在睡死的肉体的最底下

6 ,与闺蜜

有时,我们会用整天的时光,闲居
分享着彼此的果冻,闲言碎语
那已经散架的青春,躺在往年的沙发上


25岁前,我们谈爱情,吞吐的言词,颊上的绯红
30岁前,我们谈男人,咽口水,泪流满面
35岁前,我们缩着脖子,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现在,我们惨白着脸,回避着一些字眼


7,鸽子

从有记忆起
他从不轻易
杀生

去年
他为生病的母亲
杀死了
一只鸽子

之后
他的每个夜晚
每个梦境
都与这只鸽子
有关

“被我杀死的
鸽子
定然还活着
我用忏悔
养着它”

8,另一个秘密

在暗处,在任何人的目光都无法
看到的地方:她绝望的看着他
——这个坐在原木堆中的雕刻师
他正一点点的雕刻她。鼻子,眼睛,唇……
她从暗物质中分离出来,被迫拥有身形

她多么恨他。宛如一首诗,她游荡
以任何形体。却被一个诗人逮住
被造物与造物之间的敌对关系
悄然形成——这是另一个

秘密:“不要以为,你给了我形体,就给了我
生命。”孩子这样告诫他的母亲

9,没收


你赐予我们大地
让我们在上面养命,养性,养德,养救赎……
产下那条敬畏和回归的道路

而我们,在上面养出蝗虫,蚱蜢,螳螂
以及牲口们的红眼绿胃。失神的交媾——
我们帮他们产下,硕果和杂种:矿难。水灾。千年寒……

你正在没收我们,连同这片大地和上面的所有

10,日常事

每天临睡前,我都对你说:晚安
就像我每天陷入的日常——
这些盐茶油米酱醋,它们维系着
我与这里的关系和牵绊

那么多的背影,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那么多的名字,我们喊着喊着就喊不答应了
于是我固执的,无味的,反复的重复:晚安
带着我们共同的麻木和厌倦

我深知,总有一天,对你说完晚安之后
你再也等不到我说早安的声音
抑或我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见

11早春

一个不被我熟悉的城市
逗留于体内的西夫拉姆红酒
正在催生一个早晨:无法取证的
某个瞬间。

我被打开:如悄然跃出地表的春天
桃花一阵,樱花一阵,杏香一阵
秦淮河上的艳诗,窜上辽阔的
枝头,又在微冷的风里
败下阵去。
  



12静物——苹果

到现在我都没弄清
苹果怎么进入了我的体内
我并没张口,也不曾
在任何时候与之接近
他们如风湿入体
在我疼痛时才有所意识

我一直本能的拒绝着苹果
把他们拒绝于树根
拒绝于听闻甚至
我的所及之外
拒绝苹果就是在拒绝一种生活

而每当夜深人静,苹果
就从我体内跳出来
于我的枕边,鲜活,多话
我做,与不做任何反应
浑身都可能挂满苹果

“看看吧,静物在怎么浸噬着我们……”

13持戒

在一排古柏和芒果树之间
我已难以转身
说清“所以”也越来越难
一个在凌晨3—4点蓦然醒来的人
继续醒着或退进梦里
都会觉得不三不四

结局已提前看到
而一开口,又将是乱红飞度
必须似醒非醒的,挨过这一阵
看似的选择实则别无选择

在一群九头鸟的思辨里
瘫痪在我嘴里的,已不仅仅是牙齿和舌头
而多年来练就的傻B精神
使我在两类树之间
形同枯木。枝繁叶茂都已算不得什么

14,嗨,给我一支烟

工作到凌晨一点
没香烟了
我突然像书桌上的
空烟盒

嗨,给我一支烟

我在凌晨的街道上
我在熟悉的烟店前
我在不熟悉的烟店前

嗨,给我一支烟
我的全身在冒烟

我在双营路上
我在立汤路上
我在奥体路上
嗨,给我一支烟
我像马路仓促吐出的烟圈

嗨,给我一支烟
你们也需要一支烟——
夜晚,街道,马路
正把我邪邪地叼在嘴唇间
我被抽来抽去
抽去抽来


15回来

桃花开尽。素食。香薰
舌苔和腥味褪去。
新的味蕾,品出新的时日

在经历次次精神屠宰和被屠宰后
我再次恢复人形,
一些被仇恨过的代词和往事
重新莅临,似蜜蜂,在我的唇上
抚动轻薄的翅翼,并产下蜜

亲爱的,无论你是谁,
都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也许
你的皮毛是旧的,鼾声是旧的,看我的目光,是旧的
也许。我体内的动物习气,
使你,一度沦为兽医和别于自己的物类

所幸的是:仁慈的天窗
再次为我们打开——看哪
般若蜜,薏仁米,苹果,和香芹
与你我共居一隅,唤醒,并喂养着我们

16 叫唤

那叫唤,倏然而起,分裂着
凌晨三点的死寂
我正悬在“天问”的追思里
如一枚病芒果,趔趄着
掉进了这个声音,加剧了它的音律

是一只狗的叫唤,纵情,绝望,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无法从它掏出的肺腑和喉管里
判断出,它的性别,年龄
却听出它遇到了不幸:我们每个人
都可能面临的:病痛,丧事,被暴力………
黑暗遍及整个院落,真相不得而知

它边跑便叫,听得见和听不见的,都该听到了
我的耳朵在波峰波谷,我的心里在波谷波峰
如果在往昔,我会冲下楼去
即使我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可以
暂时分开它的注意力
可我像窗外的榆树和所有的动物那样
保持着可耻的沉默

什么时候开始,我连一只狗都不如了
面对他者和自己的悲痛,不幸
不说行动,连叫唤的可能,都已失去?


17夜的骨骼

每个夜晚,我避不开的是——
窗户上的紫玻璃
它招来暗影,风速,邪恶的颂辞
我把脸贴在上面
与它们的纠集:构成一个可见的深渊

似乎有更多的脸,深锁其间
像躲在不得已的面具里
耗却着自身的真实
而能撤退出的脸,却不再是同一张

你从远方寄来身子,场景,寄给
紫玻璃
你抽着“中华”牌香烟,火化着
一个又一个夜晚
偶尔,你与白墙上的挂历
玩扑克,输掉的总是你

“这些不眠者——
夜晚饱满而坚实的果核。”
我把声音寄给你,更多的人
把卡在喉咙的无声,寄给我

一根一根的,夜的骨骼
在毫不间断的寒夜里,抵痛
我的脊背,和颤栗

18,“在”的证据


也许一生中,有很多日子
都是如此
对别人,对自己
你都是消失的——

今日收到一个快递
上面贴满投递失败的小标签
“收件人不在”的前面
红色的勾,非常醒目

我看了收件人不在的日期
2号,5号,9号,12号
我告诉邮递员,这段时间,我都在
“你说你在,你就在啊?”

的确,我翻看记录,搜索记忆
打电话问最好的朋友,都没找出
我在的证据
          2012,7,1


19,灵魂

为了让我的肉体
能在这块土地上站直
我把大多数时光用于生计

灵魂像影子
斜斜的躺在地面上
与脚一样高低
我的身子拖着它
它擦着地面,流出的血
没有颜色

很多时候,灵魂
像没有光照的影子
我并不知道它在哪里

只有夜晚,我们躺在一起
如一张床上的老夫妻
在两床被子里

20,现场

有很多事情变化了。 我能感到,却拿不出证据
风退了,梧桐们纷纷站直,摆动的叶子恢复秩序
仿佛一切本就如此

同样是春天的时日,我背对窗户昏睡,拒绝一切梦境
不同的手却把我揽进相同的怀里
“相遇太晚了,有想哭的感觉”。疾病舔舐着我的骨头
却用了春天的舌头和动情

刚刚康复的人,伸入欢乐的浓荫。短暂的病史
随时都可以修改的记忆
我被迫爱上,这个时代的隐疾,它们比饭碗更现实
很多面孔我并不想看清

窗口上挂着冷汗不止的头颅,高烧不减。风景褪尽
所有的回忆仅适于填补空虚
夜晚的嘴斜斜的颤动,一同淌出口水和经验:
活着的人,都在奔赴遗忘与丧失

广场上,人生如疾,浮动的人疑似残云
一个男子把一枚十字架扔进水里。他的中指无限膨胀
狠狠面对世界的方向



21前世今生

我在院子里散步,一个正在学步的小女孩
突然冲我口齿不清的大喊:“女儿,女儿。”
我愣在那里,一对比我年轻的父母
愣在哪里

我看着这个女孩,她的眼神里
有我熟悉的东西:我离世的父亲的眼神

年轻的母亲对我说:别在意,口误
纯属小孩子的口误.
随即在小女孩屁股上拍了拍
小女孩哭起来,她望着我,那眼神
让我想到父亲在我上初中时,与我谈起
想与我妈离婚又不忍割舍我们兄妹时的眼神
(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在我面前落泪哭泣)

我向她的母亲要了小女孩的生辰八字

那以后,我常常站在窗口
看着我的变成小女孩的“父亲”
被她的父母,牵着
呀呀学语,练习走路。多数时侯
跌跌撞撞
有时会站稳,有时会摔倒……

我欣慰又悲伤,更为悲伤的是:
她长大后,会把叫我“女儿”的那一幕
忘记,或者会像她母亲一样
把那当成口误

22, 千佛之岛

在这里,千佛之岛上
慈悲的,愤怒的,妖媚的,邪恶的
我能掏出的全部词,能拥有的情绪,看到和看不到的姿态
都被雕成了塑像

所有的佛都能找到与之对应的那一尊
所有的人们都能找到与之对应的那一尊

这些塑像去到不同的岗位,在凡俗的事物中
成就自己,也供养这方天空和大地
他们从不曾为自己沦为人而沮丧


23,寂静

林间小道根脉般,伸向丛林
每个小道上都疾走着寂静
白云哗哗流动
寂静在小道上哗哗流动
两种寂静试图连接在一起
变成世界的声音

一个人过久的走在里面
像陷入自己的书房
你仅仅是一本书,卡在任何两本书之间
都合适

当一声鸟鸣远道而来
你会感觉寂静的世界被划破了
一道口子,你以为找到了出口
而它流出白生生的汁液
——脂肪,寂静的脂肪

24,镜湖

行者,我们无声的投入。彼此
这个早晨,你远道而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你像嵌入者
把身体投入我的体内
而我接纳你,一如接纳飞过我的禽类

你不属于我,你正在构成我
像投入我身上的白云,蓝天,星空
我幽含他们,也幽含你
从不吞噬

我把他们返回天空
把你返回岸上

25,基督城

爱上一个人,直到有哀悼的气息
我所有的驳斥,拒绝,回头
都是在降服自己
必须这样,不得不这样,这是不是出路的出路
宛如虚脱的信仰——

你的永逝,我的盲目

你的壳  还在我的背上,这壳中
是我的每天和往昔:你的故事,画像,公园,教堂
来来往往的人输于膜拜
你活不过来了,你再也活不过来

而希望增加灵魂重量的人
都在这里。像我一样,低着头
各自的十字架,在各自身体上,折射着冷冷的白光

26  弗里达.卡洛

       ——我没有任何希望了,一切
              与胃中的食物同步

“做爱,洗澡,做爱.” 你这样概括自己的生活
使窥探者变得羞愧.像你漂亮脸蛋上连成一线的浓眉
唇上淡黑的绒毛,大方地勾勒出坦荡,率性,情欲
这些,着实萎缩掉了一群遮遮掩掩的男女

弗里达.卡洛,墨西哥女画家
你获得过小儿麻痹症,也获得车祸
镶中国花边的红靴子,高档的特旺纳服装
装饰着你的假腿和受损的脊背

昂贵的物质包裹的痛苦,同样昂贵
你从不隐瞒这个,在作品中你如实地汇报__
一只身中九箭的母鹿,流血,奔跑
没有面孔的母体,张开的两腿间正在诞生的死婴
都用了你自己的头像。不,是移植
并且,移植的原汁原味,慷慨有力
“我像猫一样,有九条命.”你进一步
还原自己,带着赞美,嘲讽和满意.

你,偶尔的同性恋者,用跛腿颠出的舞姿
使名流如托洛茨基之辈,一律成为你情欲的
牺牲品,还叨念你的“迷人,穿透力。”
可周而复始的厌倦,令你在情人的捕猎与放弃上
决不手软。末尾你不得不千篇一律的
警告:不能让戈迪知道。在戈迪面前

弗里达,你远远不如自己想象的强大
因为戈迪,你像不少中国女人一样,愚蠢
“生个孩子笼络他的心。”而犒赏你的是
三次流产,一次大出血,无数次哭泣
正如车祸般让你揪心的男人,戈迪
——肥硕,丑陋。都不曾影响他
成为十足的花花公子和你的丈夫 ,当然
他有才华,大批追随者,以及
足够支付你在手术台上耗费的……钱

在你的几幅自画像里,都不曾漏掉戈迪
你明确地把他放在了,你慧眼的位置


  27 ,  龙潭曲

记忆提供了如下证据,我来过
这里:浑圆的山包(苞)像刚刚开出地面,齐心金黄
浸泡在奶白色薄雾里的 ,不仅仅是
我落单的脚步声。等待覆盖的曲径。睡鸽子的呼吸

无需查阅任何典籍,我也知道
你就在这里,深于潭,居于渊
不再是那个悲秋的男子。更不会
跃出水面,承认我的到来,与你相关

我失去鳞角的身体,也满足于此
——看一轮满月和藏经阁的倒影
如实地锁住,并不规则的潭面
你不惊,水不澜

28 美

你,停顿了我的一味向前
   停顿了这个时段

高大的椰子树以模糊的影子
打在正在淡蓝的天穹上
一只鸟儿,落在我身旁的鸡蛋花树上
他们一同对望,又把目光投向无穷
海水涌动,推动太阳的光
推出习以为常的世界中新添的两尊塑像:
我坐着,鸟儿站着

我坐了多久,鸟儿就站了多久
在美面前,人类和鸟类
有一样的瞳孔

29,吃塔

在南方的某个餐桌上
一道用猪肉做成的
红亮亮的塔
(我宁愿忘记它的名字)
出现那一刻起
我的目光
都没有离开过它

桌上其它的菜肴
仿佛成了它的参拜者
我亦是它的参拜者
接下来那的一刻
我想起我的出生地
西藏
多少信众在围绕一座塔
磕长头,烧高香
我曾是其中的那一员
现在我是其中的这一员

许多年来,我一直保存着
对塔庙神秘的礼仪
也保存着对食物诸多的禁忌
看着,这猪肉做的
红亮亮的塔
我知道了人类的胃口:
他们,可以吃下一切可吃下的
亦将吃下一切吃不下去的

当他们举箸,分食着
这猪肉做成的
红亮亮的塔
我没听到任何的声音
却仿佛看到尘烟滚滚
我们的信仰与膜拜
正塞满另一人类的食道里
他们用百无禁忌的胃液
将之无声的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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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5-9 00:37 | 只看该作者
西娃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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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1 08:00 | 只看该作者
我们的信仰与膜拜
正塞满另一人类的食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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