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
去山顶，带着我的茱萸
还要隐姓埋名，穿粗布衣
留胡子，等着它邋遢、变白
离开人世，就像来时一样
在山上，忘了四月，我会
爱一束桃花，自己修篱，担水
像诗里说的那样，月明时
在我的菜地静静躺着
这时我会想到山下的事
有些河，还没渡，有些山，还没过
想到幼时栽下的树，不伤悲
把它留给亲人打副棺木
如果有时间，我还要
做个孝子，每天朝山北磕三下
朝河流去处弯弯腰，送那些
黄昏的鸟群回家
和草木打招呼，给她们
断案，谁占了谁三寸尘土，谁
戏水时丢了自己的魂，是啊我的心
像阳光严正，像浮云清白
也走走我的山路，扶着松树
默默坐下，听鸟鸣，听石阶里
风萧萧的声音，想到
我的茅屋正煮着匆匆的茶
想起我爱过的女人们，我就写诗
想起那些和我相约，却未能赶来的人
我就站在山顶，手握我的茱萸
顶着月光，大声念我的诗
鸟鸣记
它们重新回到黄昏，是的，从雨丝中赶来
带着唐朝的鸟骨，磨尽的喙——
在宋朝，它们飞过了一些水泊，已绘尽……
整夜空白，如魔障，读“右派”史
它们又飞过一段，默默交汇于
辛酸、塔尖及良药，在众无名的树梢
而我睡不着，在这副木板铺就的
棺木上，风提着桦树向上，一个人不存在的
提琴，正在被涂成鸟鸣……
到清晨，听着大雨溅落，它们渐渐暗下去
褪尽了一地汗水，与油彩
毛乌苏沙漠
“用飞机种草”，他用这样的事实
为我描述这条路的荒凉，这个不谙人世的司机啊
他尚不懂，寸草不生，修辞之高
“三天前，我还路过，冰雹，半分钟”
他捏起手指比划着，破解一个隐喻
车内，辛酸之物正在融化
“可笑的是，他们说很大，三分钟”
他的热情渐渐褪去，“是啊，他们在虚构
这条路，这么多年，我都跑累了……”
“那些记者，根本没在这里，路过”
他迷茫地握着方向盘，带着另一个不明真相者
同一条路，驶入毛乌苏沙漠
伞中辞
大雨落了下来，在落叶上
在缓缓站定的伞上，在这路面走过
樵夫、剑客，大雨深绘着对方
哦，听这滴，它垂下了它的
蒲团，在这人间的伞钩上有那么多
不为人知的脏腑，心跳
站在伞下，望着流水，我就是那个
内心毁坏的铁匠，带着茱萸我正在穿过
渔翁的我、秦朝小吏的我……
这恍若隔世的雨啊，我还会想起她
那年西湖，一把伞下撑开的
桃花，走入了雷峰塔 |
发表于 2014-4-25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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