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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风月》之十七
文/龙杉
34.明妮·魏特琳，她的中国名字叫华群
35.郎啊郎
36.南京，恕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
34
明妮·魏特琳，她的中国名字叫华群
一
如何去叙述一朵玫瑰于最美时刻的消失？如何去叙述一个叫明妮·魏特琳的女人？
我的老人们念叨的20世纪里出现的一尊活菩萨，有人看见她手拿一面星条旗，站在1937年冬季，看守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校门口，有人说她腰上插着一把手枪。
湖蓝色眼睛的女人，她的中国名字叫华群。
二
如何让我接近你的呼吸，你的忧郁，你的深痛？
魏特琳，你看见了我的不知名的姐妹兄弟，在群兽的撕咬中血迹斑斑，痛楚死去。你见证了被血水清洗的月光泛出了一片微弱的光亮；见证了所有的道路，化为了泥泞。
魏特琳，上穿西装，下着毛裙。单薄的女人啊，你已把几千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妥善安置。当行人手臂上都套有膏药臂章的时候，你行走在你梦想中的绿洲上，我看见的安静的羊群，正围拢于你身旁哭泣或者微笑。
眼泪汪汪的女子，你以无声的报告、抗议和愤怒，诠释你的存在！即便被兽兵们凶恶地扇过耳光，你仍以不屈，永远地站在篱栏间，永远的一尊雕塑。
三
今夜，车水马龙，春风徐徐，如何让后来者忍住泪水，清晰叙述一个渐渐被忘却的女子？
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她的爱是中国，她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祖国。这一个在烈焰火光里度过生命中最宝贵时光的女人，没能看到太阳旗从南京城落下来的那一天。因为她病了，走了，离开了中国的家。
她走了，无人知晓地走了，选择了死亡，选择于巨大的孤独中死去。死去，只为活着的人永生。这一个行进在遥远时空的女人，就让我们记下她吧，记下那一条简单的留言："我如有两个生命，我还要为华人服务。"
明妮·魏特琳，她是中国的孩子，以生以死的名义来命名，她的中国名字叫华群！
2009.2.6.贵阳猫猫山麓
35
郎啊郎
花落无声，惊涛拍岸。肆无忌惮与忍辱，兴演凡间两厢极端：一荒诞，一断魂。
劈斩，狗日无赖；万抢上膛，硝烟处，狼犬呜呼。作你一夜美梦，终日幻想的郎。郎，无助窝囊，哀嚎的郎；郎， 北窗高卧，悠然的郎。
淡定吧，麻木去看，刀锋下有你母亲的乳房在汩汩流血。神色暗淡的郎，无需绳索套牢的郎，黑压压的一群群叩首求生的俘虏，黑压压的一群群观望等死的郎。就让那几个小鬼子用刺刀挑破你的喉咙，刺破你的胸膛，直至挑弯了刃，天地嘘唏，哀鸣于四野！
镇定吧，静静去听，淫威下有你如草的女人在床榻呻吟。被一家子人寄予希望的郎，躲在墙根哭爹喊娘、刨地钻洞的郎，哭，哭你哪门子丧？！撞，撞你哪门子墙？！手脚无措的郎，心存侥幸的该死的郎。行走的尸群，蹦跳过来，早已排列为一线，可怜巴巴，东张西望。就让那几个小泼皮用粗口臭嘴与黑爪，泼你个天昏地暗，捆你个朝暮不分！
群山林立，太阳依然在喷薄。郎啊郎，传说的在上下五千年里连死都不怕的郎。重生于春水或野地的郎，藏身于温室或草丛，探头探脑，大气不出。郎啊郎，谁的郎？温柔的变种，八辈子的邪霉，八辈子的孽债！
2011.11.14.
36
南京，恕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
南京，恕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你上空的汽笛能告诉狗犬什么？一条寻食觅家的犬，喂饱，摇尾、狂吠、骚扰；赶走，咬人、跳墙、装死、继而失忆。
南京，恕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你散去的疤痕能告诉打屁虫什么？一只忙忙碌碌的虫，择地、吃饱、交合、放屁、寄生或躲藏。
南京，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你善良的眼睛能告诉蛇什么？期待于一条蛇能感受你体温的温暖，感受你旷达的博爱？一只难以瞑目的眼，农夫的眼，僵死的血眼。
南京，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血水过早的被冬雨冲刷湮灭，尸骨过早的被泥土掩埋或江水带走，瓦砾早已被你懂事的孩子清理干净。
南京，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勿要期望我应陪远来的一个饿鬼，以诗意共吟秦淮今夜美景，你在他眼中还是一块上好的肥肉；勿要遗憾我冷默看着膏药旗在降落，膏药是膏药，被魔鬼贴在旗上的膏药、贴在他自个肚脐上的膏药、一块尚待散发药力的膏药、挽救其报应龟儿命的膏药。
南京，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我可以为你与四邻寒暄问候，共赢共舞，因为我是你达观的孩子；我可以为你与有奶便是娘的混蛋相安无事，因为我是你知罪知耻的孩子；我可以为你聆听痞子于哀鸣时分，冷不丁痛哭流涕憋出的一两句感恩之语，因为我是你乐观的孩子。
南京，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除了那些践踏过你身体的健忘的鬼子，我并不仇视那些与你一样忧伤的白发老娘，那些老实本分的善者，那些赤裸捕鱼的海女，以及他们的被稻浪和花朵包围的家园。
南京，恕我拒绝说出今夜的疼痛。今夜我已没有你伟大的胸襟，今夜我已没有你大海般的深沉。就在此刻，就在烛火上，就在所有祈祷的泪光中，就在滚烫的血液里，南京，我拒绝说出于你于世界的我今夜的疼痛！
2011.12.13.贵阳猫猫山麓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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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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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18: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