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青悠然 于 2014-6-17 15:07 编辑
我们一生可以抗拒多少“纸枷锁”?—— 读 宫白云 的《红盒子》
文/子青悠然
云的诗歌,始终有种震撼力。一如脚下黑土,密实、浑厚;又如碧空云朵,恣意、淋漓。这不仅来自于她依傍东北远阔区域的养护,更源自于她心灵深处从没有低首过生活风暴的顽强。如果说云有一点倔强,不若说她坚韧;如果说云极其坚韧,不若说她拥有一份警醒的认知和救赎自己的能量。
云在自己的诗集《黑白纪》中,曾阐述自己诗歌的理由:生命最初的痛楚和丧失,隐藏在自己体内,累积、衍生,有时幻化出许许多多的鳞片。她用诗歌消化这些伤痛并转化它们,以此承纳它所承载的沉重……
假使说黑白纪中,云的诗歌是承载苦难后的释放与飞扬,那么这以后,云的笔触更为矫健、冷静、而又冷酷地面对个体深处的解剖与检视,她诗歌题旨的指向,乃是人类灵魂共同体更为形而上的提升与完足。诗歌《红盒子》,毫无疑问递达了这样的讯息和审视。
红盒子中,户口簿、结婚证、儿子的出生证、成绩单、房产证、房贷本、失业证,以及泛黄的日记本,这一连串罗列的、涉及纸质的单据,是我们人所行进尘世间,无法回避的存在与追逐。它是俗尘间不能懈怠的物质和精神的追求,是现实烟火中的诚实“理想”,当然也是绑架个体性灵的无形“纸枷锁”。
中国现代漫画家、散文家、翻译家丰子恺先生,在其文集《缘缘堂随笔》中,这么理解李叔同(弘一法师)归依佛门。先生说,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先生理解弘一法师,是进了至高境界的。而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接近。当诗人宫白云,在诗文本末端以一个大大的怀疑发出概叹时:
“我无法相信:这些小小的东西 / 坚忍不拔地占据我/ 整个人生”
诗者的惊诧,仿佛响彻寰宇。至此,“母亲去世时留下的红盒子”,那上面画着的红太阳,它所发散透露给读者遐思的,一定是深深的哲性邈远和繁复的无尽回味。
附:
红盒子
文/宫白云
母亲去世时留下的红盒子,上面画着红太阳。
里面是一张父亲站在槐花树下的老照片。他依然年轻、英俊。
只是槐花旧了。
旧了的还有我陆续放在里面的:户口簿。结婚证。
儿子的出生证。成绩单。房产证。房贷本。失业证。
泛黄的日记本。
我无法相信:这些小小的东西,
坚忍不拔地占据我
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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