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曲 烈日炎炎,一团团火焰扑过来,不想饶过老村庄的一砖一瓦。 蝉声嚣嚣,一阵阵悠扬恣肆弥荡,不想亏待每一个庄家人的耳朵。 即使三伏,即使正午,诺大的庄户也没有谁去小睡片刻,没有谁去追求白日梦的生活。 奶奶在百岁的豆粒子树下衬鞋帮纳鞋底,一针一眼都细致入微,一针一线都格外精巧。 也许,只有她做的布鞋,爷爷穿上了才最合脚; 也许,只有她做的布鞋,爸爸穿上了才能在泥土地里行得正,站得稳,走得劳。 爷爷在磨镰刀,一磨就是三四张。他下午一定去割野苜蓿,他在选择最锋利的速度。 爷爷在拿碎砖块蹭锄头,即便不去锄地,他也要过一遍老手,看上去真像一个老兵在对待自己心爱的武器。 我不会忘记爷爷的口头禅,锄头多亮,日子就多亮;对锄头多好,心中的田亩就有多齐整。 爸爸有力气,年轻。 他要在起晌前到邻村的磨坊磨一口袋全麸面,不能耽误奶奶发面、妈妈蒸馒头。 他要在起晌前磨一口袋玉米或者高粱,给怀了孩子的草驴加点儿精料补一补身子。 妈妈的中午最忙,最火,最乱七八糟。 她得去找鸡,老山水已经好几天没在家下蛋了,妈妈一边找一边嘟囔着,把你宰了,把你宰了! 她得去找我们。我和弟弟总是借着捉知了,去村东、去村西、去村南、去几里地之外的池塘里打水仗、泡澡、捉反浑水的草鱼。 我和弟弟常常不吃中午饭,妈妈说不吃倒也省下了,怕就怕你们哪一天掉进深水里、活活地淹死..... 热浪中的姐姐最静逸,哼着小曲,绣着鞋垫,享受着过道里的细微的清凉。 她经常爱笑,笑给自己看,就好像某一个笑话突然走到自己的面前。 她一直很专心,绣好了百年好合,再绣万事如意。 唯独这大红的双喜绣了一双又一双。真好像如果绣少了,装不下自己满腹的心事。 记忆的夏日,记忆的晌午,多像一支小时代单卡的舞曲。 瞧,一个个大西瓜又从叫卖声的音符中姗姗而来。 时光的利刃打开它,黑籽儿,红瓤,又沙,又蜜........ 2014-7-13--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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