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玉米（一组）
文﹨以梦为马
一场透雨过后，就能听见玉米
咯吱咯吱拔节的声音。父亲扶着锄把儿
直起腰，卷上一支旱烟
眯着眼睛吸进熨心熨肺的烟雾
然后弯腰、弓步，每一锄都恰到好处
清除刚冒头的杂草，把细小的草籽
晾晒在阳光能穿透叶子的垄沟
在触及庄稼根部的一霎那骤停
叶子划过父亲古铜色的脖颈
只有一顶破了洞的草帽，和乡下的天空
互相审视。有一株玉米秀穗了
父亲长满老茧的手，轻抚嫩红的缨子
像轻抚我一奶同胞的兄弟
父亲知道，等到秋后
他也会和我一样，长成一穗坚硬的种子
离开泥土和水分，以一种决绝的方式
进入城市钢筋水泥的胃
然后在每一个风起的日子，向着父亲
和老屋的方向，表达疼痛
◎桃子成熟了
像邻家二嫂的乳房，饱满坚挺
紧身T恤包裹出鲜明的曲线
乳头鲜红，藏在绿荫深处呼之欲出
二哥看着自己新婚不久的女人
明天她就要和新修的公路
一起延伸向远方
她步履轻盈如风
眼神迷离，像落下又涨起的潮汐
内心的火正在成熟
远在千里之外的城市
加了最旺的一把柴禾
再也不会和我摘桃子了吧
二哥抬起头，看了一眼
又低下。继续摆弄他手里的桃子
◎短笺
楠楠，你临走前的纸条告诉我：
通往学校的那条路
没有通往自然的那一条宽广
你说你走上去，就不管它通向故乡还是
不可预知的远方
楠楠，我的孩子
我知道，每次考试的每一张白纸
像一把把刀子，割伤了你们的童年
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不是每一个人
都是最灿烂的花朵，但是我们每一个人
都要努力开放
老师想说的是：一个人的路上
阳光注定在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今夜的月亮转过树梢的时候
一场雨正在酝酿，那是我、同学们、后悔的父母
一次次无功而返的眼泪
楠楠，我把这短笺
交给一直都默不作声的，你最好的朋友
我相信你能看到
我相信你会回来……
◎洗澡
微凉的水，再一次抚过有些隐痛的肩膀
闭上眼睛，听这个城市
偷偷附着在锁骨上的沉疴
被久久冲刷，却不愿离去的声音
只有那些轻如草芥的尘埃和汗水
以及作为外乡人的异味
被清除殆尽，流入无底的黑暗
水似乎温暖一些了， 就像谁的手
略带陌生，却柔婉。或许，这样
才能唤醒半开半闭的身体，唤醒心跳和眼睛
重新审视扁平的小腹
结实的四肢，还有隐在暗处
时常喷薄而出的欲望
哦，这个年深日久
沉湎在诗歌里的男人，依然年轻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石家庄，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各种官民诗歌刊物。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 石家庄21中学 郑春亚 0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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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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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诗！学习了。也请批我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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