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祷声中的阿伊莎》外一组
《晚祷声中的阿伊莎》
接下来的每件事,都向着阿伊莎的余生---
时钟为晚餐敲响饭盒,东家的儿子在望远,
麦加在远处,穆圣的响箭穿过坡地和楼宇。
祷告之手润腻如白璧,优良是阿伊莎的坐标,
凝神,如果不是黄昏,晚霞也不会入侵双眼,
如果不是地广人稀,如果不是默不作声。
流逝比想象要快,他乡的叶莺在树的怀里。
阿伊莎不是单独来的,她来自加雅集市,
黑色的身影凝固,身影是身体里摘出的灵魂。
日子有些退后,不激进,小温暖,充满恬静
和晦涩。物价上涨的时候,所有人都暗了一下,
羞体的阿伊莎也不例外,阿訇说,你不要挥霍。
阿伊莎好象有些累,宽敞的黑袍未能松驰
她的表情,但作为信士,阿伊莎双手托起孩子,
晚祷的声音如水,如水的睡相,撒落得到处都是。
槐蓝言白 于2012年6月5日
《初夏里的十四行》
我走在沙巴,沙巴有很多灰尘,迟缓的风叫我
感叹所剩的春光被日消月割,所以快握手相和吧,
乡下地主有一堆好儿女,我胸口有突如其来的疼。
我躺在草地,时光平正于我的脸,时光婉转在
每一首翻唱的歌里,露水独擎于一叶之上,浅黄色的
鸟喙就象塑料一样,比塑料更轻的物体重于空气。
班车运送着哈欠连天的上班人。从你我息息相关的
恩仇史来看,你是我生命齿轮的咬合和传动,这
导致了我一生不得停息的工作,也导致我每每站在海边
勇敢挺进逼退潮水,赢得的海滩象赢得片刻喘息......
我离开的时候,白玉兰的叶子和花来得一样快,
曾经一无所有的枝条,显然发生了巨变。
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妹妹不得已拥有了两部电话,
我笑她象个富人,一唱K,它们摆在果盘和酒瓶旁。
槐蓝言白 于2012年6月5日
《离贰》
穿越良枝和香野,翻过坡地的双面,
小甜饼与硬币在交换价值后,历经
纷乱破碎和抱残守缺。龃龉收进打扫
和总结,叹息的价值之书在高阔窗外
抗住了水火兵虫抗不住冷落的霉变,
离散爱意和相忘之心把前度推至更远,
金星凌日,仰为启明,俯为长庚,
人人分摊不言而喻,人人自危不可
宽恕,九碗十三花的酒席占位着
纪念日,一翎纸鸢,在天空中发白。
喈喈鸡鸣和揉蓝一水,令蓬荜生辉。
荨麻的嫩叶,痒得无道理,印象在
水波中优柔,彼此跌撞,若隐若现。
拥抱和分开,直到光阴和旧欢倏地撤离,
血肉两清,爱欲与坟墓,言说与呼吸,
一生用尽了力气去培养死,来客散尽,
被挥散的瘴气,蛰伏在高矮窥探里
小手柔荑,引人的百草,入胜的中药,
尺水丈波里马声铁铁呵,如果可以,
如果石头能忍住分割,世上便了无红尘。
词语的美意,被成群结队的乡人鄙夷,
贫瘠人高唱松垮的口语。孕育的
尘土在动乱,睫毛是凉棚,眼是剧场,
口舌之音,来自后台黑暗的内心。
一场大戏里有一碗谷酒,几滴病雨,
幸福感从来都不平滑,它是由从天而降、
颠簸、忧伤恍惚的离散构成,生活是一把
碎银子,光亮不断,花费不断,终究是换了
空洞的人事,被描写的春上之字,别样动人,
我滑过香味赞美熟秋,最后的家园筑于白纸。
鱼肉在风声中干透。生死是弱水之隔的邦畿,
不停书写的人身陷自谄的勤劳却不能
寄身归宗的笔尖。星月忙碌,流萤奔波,
野花伴我入眠,醒来已是在苍艾飘香的午后,
内心的喧哗被剪径的毛贼发现,裂痕被捅破,
结局被撕散,我背离动静的红楼一次次远行,
侯机的长窗看得透亚非拉的清贫看不透
涡轮摇转的虚荣。出其东门,我渴望生活如
洋葱剥皮日日有新,有振奋的鼓声弹激于羊皮,
河流上,练翅的雨燕摇晃心旌,只为青青子衿。
槐蓝言白 于2012年6月9日
《隐,或穿梭》
往事是一辆少见的慢车,
所有的行走,来自于阐述和强化,
所有柔情能逼出反动倒影,
所有的家史和秘笈,所有乌托邦......
看上去,一个人的往事会包罗万象,
赞美它的里程就是贬损它的憔悴呵,
往事的亲戚一生都在联系,却总在后事中咬牙切齿。
木刻的脸盆架,撑起清洁的镜子。
一个人洗去脸上的油彩象还原所有的委屈。
真相是唯一的事实 ,无常也是,
到达它们的媒介是一个人挤压出来的哭声,
水果被切片,星光流曳,从不胜娇羞到衰朽不堪,
一个过房收养的孩子有成长的战略,临摹经验
是一生使命,愿景来自苍老回声,目标是寿终正寝。
而纯净的月光,正陷一位沉湎往事的人为梁上君子。
一两声披拂的呼哨,三四块落脚的瓦片,
此一折打斗的戏充满美意。
四十过后,老花将会来临,古典的训斥也会来临,
垂堂而坐的是方言的姿容,窃取,是光阴的主动分词,
酒后机灵与贤士哲学来自追风竹林,
作为一名佳客,燕子抄水时,洁净的飘摆带动了水的空洞。
槐蓝言白 于2012年6月6日
《陷入头痛的人》
1、
如果一个人陷入头痛,他会打不开眼,
会有一杯绝望茶水,会有生僻小藏
和遥远闲谈隐约,有美景在闭眼时近一步
或拾韵时遥不可及,有虚设,架构睡眠。
2、
一个陷入头痛的人妄想不来好精神。
关门闭户难躲时间,云水暗藏雷电,
一个头痛人的体积与宽阔人生有矛盾,
微风是调解员,它要把抵触顺理成章。
3、
一个头痛的人总有难以释怀的晦暗,
多点关注就会多些疲惫,难得安睡的是
尘土里忧戚的影子,他跑得很快,跑过
瓜果园地,跑过肉质纤维后就到达泪腺。
4、
铸铁和防锈漆起不了作用,暴雨随暗语而来,
雷电和伞兵把自己演习在弹跳的经络里,
门有激动,尘鼓缠绵,微风继续苦口婆心,
头痛人缄口不言,高叉旗袍有棉布的安慰。
5、
大雨赋闲,山川应答有声,穿过甬道来看,
头痛是一起事件,是打不开的广场和舒展之色,
是漫延湿迹的爬山虎和被雨滴放大的孤星,
清爽容貌和蜜糖内心,难梦闲人也难以梦君。
6、
陷入头痛的人是有大历史的人。慢条斯理的
相逢、相离、无声息,头痛人用沉默相伴
与胎死俄顷混熟,在稻椒千重的原野上忍酸胀
之痛,随迟暮的云影过深水,过年代,过荒梦。
槐蓝言白 2012年5月25日
[破损分行]
《逆光的书桌》
清晨。凉城未暖。
万年青在小春天摇曳,
木鱼之眼在逆行的光中
重获情绪。一台书桌
可能有一个诡异时刻,
一秒,或一眨眼,
一幅画或一封信由此而生,
突然的倾心和寂暗的音乐
在杂语时代
做了人类卑微的邻居。
《校园里的晚霞》
校园里的晚霞,
许久未曾沐浴过。
校园里的晚霞,彤彤。
校园的晚霞里
斑鸠啾啾,鸟雀莺莺,
一个女班干
令我无心碰了她的手,
她有轻巧一躲,
那时正这样,
校园里的晚霞正好照着。
《阿布》
世界处处坚壁清野。
思想对日子的渴望
总只在下一个季节。
呼吸、床头、
日历、罗盘、
暗中滑行的光线
全然存在、落单、
隔离而不透明。
我想叫日子一声阿布,
阿布,你总是亚麻的质地。
《悲凉》
冲凉的时候,
我总会有意地用双臂
在前胸筑出一道堤坝,
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
我在莲蓬头下装满这个水坑,
然后猛地松开---哗!
一大块水倾盆砸在地板上,
与莲蓬头直接喷在地板上,
二者的音效截然不同。
这有着解决问题的快感,
我一般会来个一两次,
说话时,我的翅膀张开了,
哗。又垂下了。哗。
《摇头风扇》
现在我可以睡了。
关了空调,开了风扇,摇头,
它转过来的时候
象裹着季节归来的航船,马达轰鸣,
它转走的时候
象告别友爱远去的孤帆,渐行渐远。
它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我在迷蒙之中历尽沧桑起伏轮回。
《过失》
让自己
滚你妈逼一个蛋
还是两个蛋
不是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是,
就算你的沮丧指数
高得汞柱都要爆掉,
这种自责的情绪
依然无法维持
长久的清醒。
如同慌张而短促的
开始、高潮和结尾,
我只是个伪纵欲者。
《两种感情》
天火后,平常的雨点
象子弹在滚烫的大地爆炸。
雨水卷走土地最后的养分,
让巨杉根部裸露。
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但此时
它在树冠等待了二十年的果实
却利用这腾腾的潮湿热浪
劈开了身上坚硬的枷锁撒出了种子。
人间的感情莫过此两种:
一种是濡沫涸辙,
却伤害到司空见惯;
一种是冰炭无言,
却把冷暖等到石破天惊....
《新夏》
梦魇,醒来方觉存在的才是最好。
残月如钩,我如新夏。
清人说,水窗低傍画栏开,枕簟萧疏玉漏催。
明人说,景雨初过爽气清,玉波荡漾画桥平。
元人说,满树嫩晴春雨歇,行人四月过准时。
宋人说,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唐人说,水积春塘晚,阴交夏木繁。
方言说,凡物之壮大者而爱伟之,谓之夏。
《凤凰花》
红羽飘香,风气轻摇。
丹翅落韵,笙箫共理。
如莫测的火烧云炫耀霞光的本能,
如夏日的黄昏有我最珍惜的锦羽彩绛。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梦乡》
我端着相机
站在江边护栏的石根上。
江上千帆过境,画面
胶片般从我眼前拉过--
一幢白色小楼
有洁白的沙石滩和素雅庭院,
庭院外开满了纤毫毕现的花,
我忙不迭按快门,
回放屏上却漆黑一片,
勘察三号也来了,
现在叫勘拓三号,
绿色的停机甲板上,
我站着圆心,看着岸,
手里高举着一块红色的橡皮擦,
很香,那么远我都能闻到,
象一块红宝石。
槐蓝言白 于2012年6月7日整理微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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