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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
文/戴永成
一棵老树不说话,以裸露的嶙峋瘦骨,敲打大地。以弯曲的脊梁姿势,造型岁月。
老树,无须太多的雕凿,生命的年轮与时光的印痕,都已嵌于之上。
老树,用骨头崛起一扇拱门,沉重成一种临界状态。
老树之门。门槛里是地狱,门槛外是天堂。
老树之心。内心里是孤独,内心外是渴望。
老树倒下了,一只手攥着泥土,一只手攥着风雨。
年轮,是老树的心。心,是老树的界。
年轮,是一本日历,翻一页,少一页。水做的童年与葳蕤的青春之间,是一种界。燃烧的青春与黄昏的夕阳,是一种界。
老树,就像人的人生,一生走过很多界,比如昼夜之交的界,比如爱恨瞬间的界,比如生死之间的界。
黎明,是老树从黑夜走向白昼的界。黄昏,是老树从白昼走向黑夜的界。
岁月匆匆,临界变幻。
老树的心,一层一层从骨头里长出来。那些树皮都去哪了?又都被谁剥开?
老树问天,天不语。老树问地,地不语。老树问人,人不语。
天堂、地狱与人间,可是老树的三界?
天堂之路在哪?地狱之门在哪?人间之善在哪?灵肉之爱在哪?
老树鞠躬尽瘁的姿势,弯曲了大地,还是岁月?弯曲了肉体,还是灵魂?
老树不说话,以一种沉默拔节出震颤灵魂的声音。
老树的根不死,灵魂就活着。老树的灵魂,不穿树皮,不藏秘密,不惧凋零,不畏世俗。
老树,弯曲成一种生存状态的姿势。站与躺,直与弯,灵与肉、爱与恨,苦与甜,醒与睡,生与死,书写成老树一生的壮美,叫墓铭志。
一种悲壮的骨头与坦荡的灵魂,立成天地之界、历史之界、命运之界与哲学之界。
不朽与不灭。涅槃与再生。一种生存之界,站立成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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