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毛秋水 于 2015-1-13 11:45 编辑
以辽阔的现代主义之诗重修生活
——关于毛秋水的诗 作者:横竖三一宁
毛秋水的诗篇,在思想、内容上,都具有辽阔的现代主义诗风。而在这个“晚风淹没中央公园,甚而近乎绝迹的野麦”时代,城市的“月亮” 只能以“花园里的孤独欢聚”,来呈现“镜中我们”的悲凉意义和肉体的存在现状。是的,这个世界的庞大,已经没有必要让人类做更为繁多的表象临摹;人类甚至也只能“不必全写下。默念,默念,你们的诗”——毛秋水的《怀霜》,既是从城市子宫产生的“层林尽染的血”。问题是这首诗为我们带来的并不是关于整个城市的虚无部分。他带来的更多的是——关于人类处境的种种自由联想与暗示。而“怀霜”,实际上是怀念、怀想中的另一轮干净的“月亮”;是对“对影成三人”的真实渴望。。。人类,诗人,必须在生活中重修生活;而诗人对生活的“重修”,必须从生活,从诗开始。然而,人类的每个“春日”,无不在意犹未尽里,成为空载的“卡车”,徒劳而返;当“十轮卡车空载着/磅礴的落日西去”,当——“那时的父亲刚回到故乡”;“从那时,便从那时/我们开始被流转的黑影碾压”。“十轮卡车空载着/磅礴的落日西去,/往今天我的脑海驶来。/那时的父亲刚回到故乡。/从那时,便从那时/我们开始被流转的黑影碾压。/彼此不再争执、牵累和乞求——/悲鸣的春日何曾被修饰过?/侧柏翠色不生不灭/表述着孤立语“两棵””:《春日从卡车忆起》
“本世纪,“清淡”什么? /基于没有“思想市场””。而“我们曾是汉语条件反射的狗——”,这极大地讽刺了麻木不仁的世界。而诗人的语言,成为了显而易见的刺破麻木的匕首。诗人试图通过自身的“钥匙”,打开又一重生命之门;试图打破“整整一夜”的孤独。即使“毁掉一部礼教家训。/毁掉一座封建祠堂。/ 毁掉一堵青城墙。/毁掉一口古井。/毁掉一株紫檀。/毁掉一道绿篱。/都不算什么,我们不会因之失去谷堆!”。至少毛秋水作为一个严肃的写作者,用他的语言,敲打了一口时代主义的慵懒丧钟。而“钥匙”,只是通向打开丧钟的门楼的艺术利器。诗人也没有理由拒绝生活;可是诗人有权利自由并重修生活。因为真正的诗人不是时代主义者。毛秋水的诗,以反传统的超验意识,冲撞着现实生活的平庸与低下节奏。
而语言是重要的。尤其是现代主义诗作,更在意语言的生成,这几乎就是诗本身。毛秋水的语言完全剔除了拖泥带水的陈旧,他义不容辞地,到达诗的本身存在之地的辽阔。在这种辽阔之地,诗人更像一个活着的“卑微者”,在个人的纸上“写着”完全属于自己的“秘密”。越是个人的,越能表达出人与世界的辽阔共存。“卑微者白纸上写着语言秘密,纸变得辽阔/纸装进信封投入一个旧邮筒,邮筒变得辽阔/卑微者走出旧邮筒,来到孤独永逝的河流,河流变得辽阔/哦,我卑微着来到小教堂,教堂钟声变得辽阔/坚定地站在汉字“人”之后,人民变得辽阔/当我倒立行过黑暗街道中人群,繁星扑面,夜空变得辽阔/那未来滚烫的脸如果嵌在大地,大地亦将变得辽阔”:《辽阔》
而在那些“来来往往厮混整下午”,为什么诗人感到“从不曾有好过废都比它更浅屈辱的时光”?这是否是诗人的另一个“秘密”之在?!也许是的。所以诗人在“中央公园”会想起“宋朝”“废都成宋徽宗”的历史。而今天“有没有比今生更深的屈辱”?!也许,人类都面临着一条属于自己的“自然驳岸”,只是没有像诗人的“秘密”那样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而在“混凝土四壁破裂的午后”城市里,诗人的敏感,显现了思想意识的莫大超前。当“我”——“作为个体站在失魂披发的垂柳”面前,当“我”独步于浅薄的时光,历史与现实,这对冤家的关系,便在“秘密”中裸露无余——哦:“晚风淹没中央公园,甚而近乎绝迹的野麦”!哦——“在中央公园自然驳岸的河边想起宋朝”——“时间慢慢”在“倾斜”。。。
诗人的一切都得益于诗人的“词语的语言之夜”的诞生。在这里,《词语的语言之夜》的——“久违的词语”——成为了诗人的“同志”;可见“词语”是多么重要。而对词语的合理运用,对现代主义的诗句的生产,将产生极端重要的内性。毛秋水尤其注重于“词语”与“语言”的关系处理问题。而毛秋水的“语言之夜”里,到处充满了必要的反讽、悲凉、以及贬义的“寺院”“祠堂”等;而那些 “西洋唱诗班”“城市”等等出现,更像某种“意识”的代词,一并对比于“小村”与“城市”之间。而一切词语,一旦到达“难以隐匿”之夜,一旦进入灵魂的“窗户”,历史就会应运而生。而一切都逃不过“瞽者的花园”。一切的命运都成为命运本身而存在。无论是“江姐”的“缄默”,还是“太平天国”的“陷入”;无论““重庆”背面的“重庆””,还是绝对“主义”和“哲学”等。都在““陌生”的互喻”内,让瞽者的花园丰满起来;而这座“花园”的最终拥有者必是诗人自身!“同志——到了” , “形态/哦久违的词语,/从意识褒义沦为情色的词语/终于说出真实的语言。/哦暮色中除夕前的小村,/宁静寥廓的冬日土地”。。。也许,这的确是一个——“以词语构成的人的世界”。而诗人毛秋水,是在用现代主义的诗,呈现、表达出一个辽阔的艺术世界给人类自己!而诗本身,无疑就是对生活的重修!
本文提到的诗可参看:
1《春日从卡车忆起》
十轮卡车空载着
磅礴的落日西去,
往今天我的脑海驶来。
那时的父亲刚回到故乡。
从那时,便从那时
我们开始被流转的黑影碾压。
彼此不再争执、牵累和乞求——
悲鸣的春日何曾被修饰过?
侧柏翠色不生不灭
表述着孤立语“两棵”。
2014.02.18
2.《怀霜》
哦今夜辘州月亮,
陈,扬州,长安,建邺
天山,长江,赤壁……布宜诺斯艾利斯的
如霜降叱喝:“抬起头,你们!”
你们之中有已死思妇,
小儿女,上阳白发人,戎卒,游子
苏格拉底,诗者,乞丐,图书馆长和父亲
“冰轮破旧,破旧,来吧。”
乘彼垝垣,狷介玉兰,疏影闲庭。
枇杷树绿脸隐忍,鬟缀黄白花的孕妇
水杉静谧高耸,层林尽染的血犹未落地
一辆蓝解放土方车在眼睑疾驰,颠簸
浮尘中的殷墟,铜绿。
此刻斐波那契数列繁殖分裂的这一刻,
秋日成春。花园里的孤独欢聚,镜中我们
不必全写下。默念,默念,你们的诗。
2014.05.29
3.《在中央公园自然驳岸的河边想起宋朝》
三月某日
混凝土四壁破裂的午后
孩子们在沙池中赤足辛劳重砌废都
草地帐篷内大人酣畅淋漓地睡着
我作为个体
站在失魂披发的垂柳
省里外的朋友皆不在:
秦少游留守高邮送快递
眉州苏子被贬儋州割胶
柳三变身陷岭南勾栏瓦肆
春风吹得个体一会儿是行刑官吏
(翠绿视为一种罪过?
垂柳注定垂钓。每解救一条鱼
则换一位保地农民不死)
一会儿吹进沙池中废都成宋徽宗
(记忆着有没有比今生更深的屈辱)
来来往往厮混整下午
轻如The Gate of the Orient①
的时间慢慢倾泻雪松冠
直至孩子亲手毁埋杰作散去——
从不曾有好过废都
比它更浅屈辱的时光
也从不曾有一条鱼儿得到过解救
晚风淹没中央公园,甚而近乎绝迹的野麦
2014.03.24
①东方之门。
4.《辽阔》
卑微者白纸上写著语言秘密,纸变得辽阔
纸装进信封投入一个旧邮筒,邮筒变得辽阔
卑微者走出旧邮筒,来到孤独永逝的河流,河流变得辽阔
哦,我卑微著来到小教堂,教堂钟声变得辽阔
坚定地站在汉字“人”之后,人民变得辽阔
当我倒立行过黑暗街道中人群,繁星扑面,夜空变得辽阔
那未来滚烫的脸如果嵌在大地,大地亦将变得辽阔
2014.03.29
4《词语的语言之夜》
“同志——到了。”
哦久违的词语,
从意识形态褒义沦为情色的词语
终于说出真实的语言。
哦暮色中除夕前的小村,
宁静寥廓的冬日土地:
废墟的“土地庙”、“祠堂”变褒义,
香火旺盛的“寺院”变贬义,
西洋唱诗班的“基督教会”
姑妈晚年褒义的信仰。
那我们的信仰又在哪?
在使“城市”饱含贬义的小村。
——瞽者的花园,倾听词语夜谈。
“以词语构成的人的世界”
不仅物有自己全盘的考虑,
词语也有自己全盘的考虑,
终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言语。
这一点令撰写词语的人万分惊愕。
哦暮色里窗户突然点亮,听,
中性“窗户”发出褒义语言,
走进温暖的房间。推开这扇门
桌上《找寻真实的蒋介石》,
浩瀚历史旧卷在橱柜。
一些词语在花园中央轻声说话:
“正面战场”说出中性语言。
“中华民国”说出中性语言。
“洋务运动”说出中性语言。
“封建社会”说出中性语言。
“太平天国”陷入中性语言 ……
又一些词语纸上涌来谈论:
“共同致富”背面的“土豪”。
“科学发展”背面的“雾霾”。
“人民公仆”背面的“硕鼠”。
“中山装”背面的“裸体”。
“重庆”背面的“重庆” ……
夜难以隐匿,更多词语纸上涌来辩论:
让褒贬尺度间奔波的“孔子”定格中性?
让思想的“左倾”和“右倾”定格中性?
让绝对“主义”和“哲学”定格中性?
让“户籍”和“政治面貌”定格中性?
让“知识分子”定格中性? ……
夜。总有些词语缄默,
譬如:“奥斯威辛”、“江姐”。
譬如:“731部队”、“顾准”。
这些发人深思、百感交集的语言,
夜。叫它们“镜(义)词”。
——多面的“棱镜”。
而它们的缄默又多么相对:
“731部队”比“奥斯威辛”缄默。
“顾准”比“江姐” 缄默。
——顾准谁?“陌生”的互喻。
与其“顾准”中面壁“伤疤”语言,
莫如“江姐”前研讨“正义”与“邪恶”?
“劳改营”、“张志新”、“王小波”……
伤疤如沙扑面。
为半桌圆满晚餐,缄默吧。
你们深知更多的你们将被撰写,
我深知更多的你们将被撰写。
——非“仓颉”的语言。
用餐吧,我!
——一生让词语变成贬义的“我”:
“计划生育”、“文凭”、“房子”……
用餐吧,相框中父亲!
——一生让词语变成贬义的“父亲”:
“贫农”、“农民工”、“医院”……
请!用餐吧。为下一次的用餐。
为相框中父亲永远褒义而用餐。
为内心的良知永远褒义而用餐。
为自我的道德脱离意识形态而用餐。
为第一个做忘恩负义的人民而用餐。
为诗行今夜说出贬义而用餐。
为瞽者的花园而用餐。
2014.02.09
5.《钥匙》(长诗略)
—— “语言,存在之家。”家又存在哪?斯芬克斯之谜的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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