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事 (往事亲历记.诗歌) 作者:黑蚂蚁

刘雨槐

不是故事   (往事亲历记.诗歌)  作者:黑蚂蚁

还记得大饥饿年代四月杏花天那个日子。
时在中午,苍天在流泪,大地在哭泣,
老了的大榆树枝头,那只焉焉的乌鸦,
也沙哑了歌喉,两只疲惫的眼睛,始终
紧盯着树旁院子里那个众望所归的窗子。

更多的目光,来自形似幽灵的排队者,
男女老少,从头到脚都如注水滴,
目光蓝汪汪的,手中碗筷也泪珠点点,
敲打在沾满泥水和鸡粪猪屎的
赤脚上,都不眨眼,苦盼着,苦盼！

村民满圈和她媳妇是幸运者,总算先蹬捷足,
两人四只手捧着半碗黑豆面糊汤,
未离开窗跟前,就开始你争我夺,
谁也不相让,结果,磁碗落地
砸在房檐台石头上,破碎！

都蓦然间放声哭号起来,也飞快地扑倒向
流淌的污水,截流者,一个双手去捧,
一个用嘴巴吮吸,谁也不在乎黑豆糊汤
已溶入污水,上面也漂浮着猪粪鸡屎,
终究有五谷味儿,只要能填填饥饿的肚皮,
虽处在这遍地饿殍的年月,都想活下去。

谁都知道,从籽种和耕牛饲料中挤出的
那半勺救命汤糊,也是共产标志的
公共食堂最后一餐,都早就饥饿之极,
过了今日,明天的人生之路,是去坟墓,
还是----天知地知,唯有人不知。

四月杏花天,冷风冷雨,该暖还寒的春季,
旁观者目睹饥饿之极的满圈和他媳妇,
虽然都浑身颤栗,却无人阻止,都不言语,
泪向心里流,只有老榆树上那只沉默的乌鸦,
竟出人意料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2015.02.24.

晨阳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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