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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最后一夜(穹顶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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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5: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张成德 于 2015-3-14 15:55 编辑

围城

当你试图用一双手删改写下的罪恶时,罪恶已经发生了。
                                        —题记

四月,当轰然而下的树木滑过城市的眼睫
一些伐木的好手群居在阳光的河岸
开始欣赏自己的铁斧
白昼,驼峰背处而来的风布置在城市的四周
鸡鸣中出城的妇人在纸钱与菜篮的护送中
远去郊外的培坟茔
打点昨夜潜入屋脊的月光
春天来得苍促使妇人的雨伞和绅士的手杖
成为一种冬天衰竭的象征
而使窗下迟起之人深深感到鸟鸣已在庭外焚烧多时
忘记身居的季节
在此同时街上人们纷纷走出钟摆单调的房间
以松散的脚步观赏蝴蝶跨跃的海面

下午,你是不停顿的
除了整理旧日的笔记和霉变的皮箱外
预约远程飞机票
大多时光你喜欢将头沉入墙壁逐渐暗下的影子
打量浮萍中的木桥走过行人
或许你觉得时间过得不怎么样
由于昨天的对弈
和另外一个人相约的地点
爱上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确实需要一种过程
我相信你能爱这个地方
因而情绪日趋忧郁
形如午夜的光景
卜辞的老巫死后
迷信说法仍可以阻塞虔诚者的车辆
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揭露谁内心疮疤
犹如一只手摘走失而复获的马鞍
人在梦中很容易步入自己的栅栏
一切好像白天又像在夜晚
当城市以一匹蠢驴出现在旧城墙的吊桥下边
远去了国王耳膜中遁世的鼓声
四处游荡终为圣人
当城市的外滩夜里又涌出了大量自杀的鲸群
有福的人说
黄昏快到了
我要以妾人的耳语向你陈述
就像阅历丰富的老钟传说的那样
神秘地,不安地,忧伤地低诉
城市的瓦檐阳台我期待中的夏天
烟雾还在寻求空巢的夜莺
明月当空
桃花还在恋人的怀中
我们的目光和手相比喻实在是不幸的
我所爱戴的婴儿实在也是不幸的
当更多鸟类死于夜晚的麦田
屋舍有毒的花园露珠中
潮涌而来的人
我怕这烈光之下开垦不出你栖息的田园
城市围困已久了
人依然摆脱不出病魔之裙
雨落下的味道总有一种酸性味道
暑气上升春天再迈向一步
人都要爆炸了
的确城市的水位下降了
风使干旱年中的谷糠重见光明
我的肉体如此承受着热浪洗礼
躺在科学的午后
我的脊背处弥漫苦味渗透蛐蛐滴滴水声
依然是鸟类逃离的春天
乡村庄稼警惕了城市风景
粮仓顶端布满了晦涩影子
游戏于蜻蜓中的孩子
歌声里你全然不知文字的后面
  伏着的是怎样饥饿的猛兽
城市之门半掩半闭
当城市进入一种智慧的更年期
企图超越造物主的哲人呵
你的末日就要到了——神说
从早上到晚上我守望一扇百叶窗
鹰,这座城市来临的嘉宾
当无处可寻的旅馆
早晨消失了你的故乡
广场上的铜像已不是你寝居的行宫
老鼠逃亡季节
午夜的大雷雨滚动在黑云哮喘的天窗底下
“        ——愿你们有一双乖巧的手
去抓住天边那更为深刻的幸福
而不要抓我——”午夜闪电的一匹白龙驹
天使的声音复述在云的顶端
你这奇异的白日呵
当幸福与痛苦双重偶像同居世界之时
我们没有发现人活着是超然的吗
这奇妙的世界
上帝也是痛苦的人早就是痛苦的
城市也是痛苦的马桶刀子私生子车祸丧失的人
我不过是盲者夜里的路灯
聋子的竖琴
只有主人逃亡时狗才明白家的重要性
很早以前UFO就出现过我们这里
远比街头魔术师传说更为奇妙
城市肥胖了
人的思考在消瘦
倘若是一段昏沌的黑暗期
必须捉一只雄鸡放在城市的笼子内
为贪睡者早唱
醒来!醒来还在自恋中的人们
当城市光芒照彻了你和我的阳台
和祖父一样早起的太阳
从空敞的湖边撞入你的情怀
世纪末叶最后的患者
还靠自己来诊断
是夜天外屋顶有来人的鞋声把我惊醒
当星星停止最后的演奏
我听见街头身份不明的小贩巷子里出现
洪亮的嗓音翻越红光四起宅院
瞬间城市进入了没有拐杖扶持的更年期
一队偷袭的猎狗
挣扎地落入了我呼吸急促的海底

族长

呵,族长你必须按时吃药了
饥饿!饥饿!已丧失了许多人形象
明天,依然是个有雨的日子
出城远去乡下锄草、浇灌
那里农业寄托着孩子的眼睛
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草莓消失的下午你在乡下团结着野类食品
正是旱季死了那多的庄稼
祈雨的男人胁插尖刀响锣中出城
一只黑猫偷偷破窗
掠走了我床下腥甜的衬衫

看来我们必须按时吃药了,族长
土地丧失了生殖的欲望
我们只好接受药片商定的时间
噢,你的头脑日趋肿大四肢矮小
现代人!维生素对于我们是多么可怜
午夜又一位智者去逝了
城市集体暗淡了灯火
迷途不返的酒徒、提斧夜游的人
形如羔羊极厉摧毁着自己的栅栏
为谁而负罪呀,族长
我们已被黄昏的留声机拖乏了
舞伴走了,情人散了
忠于幸福的鸽子在颂歌狂欢之时飞过吸尘的屋顶
那时城市的夜在脚下吐动着蓝色的火舌
卡拉OK的女招待围绕着客人的壁画
像风神之口旋转起的大风车
世纪末城市所有的宴席
都在散去
我被一双地狱之手紧紧拖着腰带停留
在一扇疼痛的门下
因为雨滴无缘无故怀念死去的亲人
瞧呵,我所见过的黄昏鸟丧失于落日的火山口
药使我和太阳一起保留下来
作为风景族长的头发一同秃光
为寸草不痒的城市进行繁育

生物的道德

谁言生物的道德是一群老鼠的道德
目睹上帝的智慧
被一支粗大的针管
服刑于于玻璃房间

麦子披蓑而来
蹑足在水上家园
经过速冻的花粉
麦子更新着贵旅王冠
麦子应哨而起
走向灯火的村庄
那时窗口的眼睛闪电的眼睛
目送白发的老王挽扶妃子还乡
九只彩蝶的仪仗
胜似深宫重阳
九马铜铃的福音
拯救大地低泣的盲婴
科学与水不能相融
科学与血不能相融
大地创造中奔驰着一匹孤独野狼
村庄。刀光拥抱一片斜阳
人类。刀光落处牲畜含泪归乡
谁言昨天河上顺怀而下的星星
是一把喜悦铁斧
谁言大地的内脏遍布花的酒神
果实疼痛咧着伤口
背叛在一株树上
人在书上奇特飞行
人在空中奇特飞行
城市之父乡村之妻
尘土满月
河伯之墓指向城市
女巫提盾跛足通向村庄之树
鸡冠花的面孔旋转着
蜂王歌唱的年谱
采石的年月
原始剑抵住我的腰眼
众人走下山间
跪拜灯火俯首称臣

头盔摔下石崖
众女人捧住月亮失眠
持矛的武士遗弃铁铠
弯身拾起庄稼血锈的铁铲迎风站定
背叛城市这是我诗歌多年的心愿
落草的帝王走出宫外
携带家眷远去南山
团结的马回到吃草的山里
人类重新回到山顶
撕下一条飘浮的云
裹在胯下开始养育


孤独者的神话

麻雀向乡村飞去
当城市的滑翔机
涂抹着晦色的天气
你是金属里的婴儿吗
一双啼哭的双臂
暴力在袖珍房间
不久前,我的一位从南极归来的兄长
早上,一杯速溶咖啡和糕点
兴致勃勃谈论着有关大气保护法
关于船只与冰雪的新闻
实在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
在企鹅的梦乡我祈求
每天都有一个光照的正午
不为每片来拂的云翳请安
当然,那么多年迈的老人喜欢乡下的驴水车
心情暂时可以解释为草莓
并不是说他们习惯于马场
湖边的黄昏等于
祖辈接受一种遗传的道理
的确,祖传的楼房你被管制有那么多年时间
乡下日益消亡的风俗在沦为城市优美的点缀
譬如,我上一星期买一只蟋蟀笼
试想请回乡村与童年欠下的那段完整的定义
看来这些都不是可能的事情
城市仅仅用一只老鼠作为一种化学分析
表明我们仍有把瘟疫推迟到下一世纪
在打字机小姐向一家晚报新闻发布之前
邻里又有一名孩子死于煤气窒息
可咒的春天
我建议召开一次非政治性会议
解决钢铁与建筑群相互危机
我的孩子你的表情时时像我的手套一样充满着忧郁
不是没有道理
关于秋天那些奔跑的马群
我敢肯定会有适合每一个生命的草原
想起草原云会大片大片湿下来
撩骚起我们享受过的兴趣
年年如此清明时节我都要到沼泽流域狩猎、钓鱼携同家人
加入季节庄重婚礼
一旦城市住久了
我的情思就会喜欢孤僻之中设想与人下棋
冬天我在山中一所房子中读书取火
安排一生的琐事
在积雪围困的日子我却变得格外安享
倘若有宾朋远道而来便以水酒作为厚意
尔后,二扇紧闭的木门尽心敞开
彻底听风摹仿雪的呼吸漫过星光的夜里
那时,我将重逢裸体的童年动情的儿戏
夜里真不希望有一只脚伸进我的被筒
搅醒我微红的记忆
一旦月亮把山谷削为球体
供夜晚所有失眠情侣瞻仰出走
人在平静时不会做出种种蠢事来
白夜,搂着海浪入睡的人
纯属是一种高级享受的鲸鱼
昨天去趟法院的安妮
她已经懂得了夫妻合法休息道理
走进药店接着走进太平间
她走时没有留任何遗嘱来时也同样
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没有关于凶手问题
在那些苍茫的河上
有家的船暮色时分在驶向自己的港口
沸沸扬扬的绅士小姐都涌向音乐最敏感的红灯区
作为生活的旁观者灯光的奢侈者
我只懂得欣赏音乐
不太习惯咖啡书生派头
派生女人的舞厅我是一个瘸脚的战俘
不敢随心所欲在男人们心中兜风
醋意很可能惹起潮汐
这座城市没有刀子的确让我相信
一对舞伴死于汽车的横祸我也并不怀疑
跳舞打麻将天生我不具备那种手艺
无聊时刻呆在一所房间或一个阳台
想想整个冬天没有火情
竟然想起的头件事是和一个海丽的女人结婚
我把心扔在了她的脚下
温度开始上升
雪就这么轻易地化了
我们身后走过的每颗树上得到了一种气息

那一刻,类似树叶的女人幸福地哭了
我说:“一切重新开始”
便开始消遣在没有猫头鹰的街道
她的纱巾那一刻的确征服了我的双眼
指使我走过去死死将唇压在她的额上
告别过去
那一刻广场上的喷泉也学会了讲话
所有的感觉和灵感把我当成了风俗画家
找开夜里的铁锁
我的确是一名老练的画家
关于这座城市的污染程度与未来的关系
静静走入在我笔墨不多的画笔
关于这座城市能否繁衍下去
这不是市长太太回答的问题
有关马桶与工业用水不公平的交易确实死了
许多鸟类
隔壁打更的老头得了痢疾
扮演着城市一流小品
早上我擦拭镜片时
我确实想起了我曾经答应过往一家工厂会诊
那里,实在需要用法律和一种婚姻去戒烟
关键的病在于机器的聪明超越了人的大脑
人为的科学越来越丧失原始的能力
早上,我去趟车站
用白色的汗衬会晤远道的客人
中午,天下起了灰色小雨
在一家餐馆内室为了文明
我不得不脱下那件新买的汗衫
等候化学处理
春天,来得这么早
野丁香也开得诡秘
携带家人去踏青
我越来越难以找到自然保护区
去年,采果的地方村庄正忙于拆迁
许多野生动物消失了
人为的矗起又一栋高大的建筑实体
使得那些来此度假的燕子团团感到昏迷
季节说这里是春天
就是说还可以戴上一个月的口罩
再向下一步纵深
便是炎热的雨季到了知了伤风的季节
那时候画眉不断袭来
从早到晚播放出树木的乐曲
我和你只好呆在铁皮屋顶的屋子里
逃避天空一角黄尘滚滚侵袭
小女孩说夏天又有许多故事可讲
而我对着她如此闪烁的眼睛该讲些什么
黄尘滚滚的天气汽酒一样的人都要爆炸了
躲在哪个角落都乏味
夏天是谈恋爱的季节
你的裙子和皮肤却不能轻易裸露
城市的防晒肤膏脱销已久
从寒冷的北方运货到燥热的南方能挣一大笔好钱
而黑市的水货一涨再涨
晚间的电视画面接连有贩运者撞车的消息
黄尘滚滚来
一种硫化氢的气味
使屋子里的人保持着一种桔子的心情
坐在屋里喝杯冰镇奶汁总算活得不算开心
下午,水池里的鱼
吃了大量有毒的诱饵成批死去
接着带有病毒的鱼尸又毒死了偷吃的母鸡
庭院木栏下
战战兢兢惹来了无数骂街者动情的衰悼
面对着满宅好的天气
房东太太说
她实在不相信白日里会有死亡的事情发生
天使呀多么可怕
来自熟食店里的老板
仅仅用五元钱的价格达成了死鸡的交易
便携带着双筒猎枪和一位有夫情人
继续乡下交易
或者说是再寻找一些鸟类玩玩心情
我的落脚点每天都是闹市街旁餐馆
这里菜肴的气味伴随着盘子跌撞
足足度过整整十五个季节
拿起一份早报点二种小吃
这个城市的男婴出生率异乎寻常地超过了往年
泊满着我盘底指数
晌午市长在一家屏幕上一次次挥手
大谈要制止医院出售性别检验仪器
我的女友腆着肚子正赶往医院人口闹市区
这是她四次离婚
为名男婴盲目练习曲
接连避孕失败使她的肥胖症日益风度袭人
整个下午门外接连来有敲门声
房东远在郊外的亲戚送来隔宿的旱瓜
厨房里还沾有农药味的蔬菜
保姆阿林说先把猫找来尝尝
她愤怒之时盘中的水果在客人面前
绝望地下着冷霜
保持客人一种不相安的心情
在有福的年代地下长眠的人都幸福了
和平的屋檐之下无需再戴钢盔出来晒太阳
重复着数千年的恐怖心理
科学钟声代替了鸡的年代
城市的影子在日照之中一晃儿便要落下了
猫头鹰接连唱诗的黄昏
必须出来走动走动
人的生命有可能出现反比
城市没有消失人都这样说
人要活下去
当然我老的那一天也会这样说
人总比不了庄稼
站在自然前沿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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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3-14 15: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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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5:53 | 只看该作者

问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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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3-14 15:5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王法 于 2015-3-14 10:58 编辑

内涵之丰满
笔触之俊朗
凸显了这是一组难得的好诗
特荐短期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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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5:58 | 只看该作者
王法 发表于 2015-3-14 15:56
内涵之丰满
笔触之俊朗
凸显了只是一组难得的好诗

感谢法公鼓励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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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3-14 15:59 | 只看该作者
张成德 发表于 2015-3-14 10:58
感谢法公鼓励与支持!

成德不客气 学习
期待佳作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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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5-3-14 16:00 | 只看该作者
王法 发表于 2015-3-14 15:59
成德不客气 学习
期待佳作多多。

多多指教!法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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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3-14 16:02 | 只看该作者
张成德 发表于 2015-3-14 11:00
多多指教!法公!

您客气了。
多多学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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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3-14 21:23 | 只看该作者
好诗,支持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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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5-3-14 21:39 | 只看该作者
在迂回曲折的诗语通道中,一种平静感与不详感互为凝解的拉力,牵引着放阔而本真的海流。如此艰砺的掘进与持续的迸射,让诗歌的火花具有韧度,聚光也聚力!

幸会!问好张老师。云楼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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