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记（百行诗歌）

晁一民

　夜行记
　　　晁一民

　　一
我顶着树头，树顶着山头，山顶着云头
云头顶着风头，风头顶着树头，
树头顶着我的头
不让我疯长
怕我长成巨人
按下树头，走过山头，顶着云头
出尽风头

　　二
我走在村头，月亮也跟着我走
月亮就像小时候的妹妹
害怕走夜路
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
甚至跑到我的前头
我突然喊一声狼来了
妹妹就吓得蹲在地上大哭
就像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月亮
老半天都爬不上山头
有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
她却一蹿老高
洒我一头冰冷的露水
让我在村口傻站一宿

　　三
我赤脚趟过河流，手电光晃晃悠悠
照见水底的游鱼
像做游戏的娃娃手拉着手
环绕在我的身前身后
兴致勃勃地唱歌跳舞
让我忽然意识到我已经长成大人了
捉鱼捉螃蟹的事情
比捉对象差劲
我忽然意识到我在浪费我的青春
哗啦啦流动的河水
揉搓着我的皮肤，原来是如此的舒服
怕是也比不过女朋友柔软的芊芊玉手

　　四
我走在河边的树林里，躲避着青绿的草丛
害怕有毒的蛇
突然窜出来咬我一口
据说被最毒的毒蛇咬了，顶多走七步
就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所以我要小心谨慎地
沿着河边走，走进水里也不怕
我曾经遇到过一条蛇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
蛇的身体盘成一堆圆圈，蛇头在圆圈里
高挺。蛇信子哧溜哧溜地伸缩
一双小眼睛圆圆的瞪着我
吓得我好几次从睡梦中惊醒
再也不敢到那片河边捉螃蟹
即便路过，也还是小心谨慎地躲着
就像头顶上的月亮钻进乌云
我手电筒的亮光
在夜色里像一只飞翔的萤火虫
我走在月光下的河边
几只水鸭子受到惊吓，扑棱棱地飞起来
我随声只看到几个黑影腾空而起
心想要是能捉到几只水鸭子该多好
明天早晨，就能吃上水鸭子的肉

　　五
也许是我的痴心妄想，惊动了天上的神灵
月亮突然钻进云层再也不出来
仿佛让我闻到了雨的腥味
怕是东海的龙王
担忧起虾兵蟹将
害怕河边的螃蟹被我捉光
把黑云密布到我的头顶
逼迫我赶紧收工
算了，桶里的螃蟹也够我吃几顿了
被雨淋患感冒发高烧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还是赶紧回家去
省得让龙王震怒，从天上吐出瓢泼大雨
那闪电一样的鳞爪抓在身上就不好了
不行，我得寻路快跑
真怕在这黑夜里被黑云撞上我的头

　　六
月亮钻出黑云，看见我寻路奔跑的样子
咯咯咯地大笑
我桶里的螃蟹
也在呼呼啦啦地议论不休
我脚上的鞋子也拖拖拉拉地
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
好几次都想把我绊倒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莫非真有知晓一切的神灵捉弄我吗
路边又矮又丑的果树站在阴影里
像一个个土地公
也在看我今晚的笑话
我这个神通广大的猴子
大闹天宫的本事都有
还怕你们几个？等我以后再来
摘掉你们的果子，有你们好受！

　　七
我要头顶月亮，挺胸昂首
我要以诗人的情怀把这黑夜歌颂
我要走过被黑暗笼罩的原野
让白亮亮的月光照耀地球
我要让我奔走的双脚
震动地球的另一面
我要让我手中的
如意金箍棒
伏魔降妖
让明天
涌动
诗潮
让我家乡的河流
在中国的土地上波浪滔滔
让天底下的螃蟹因我的捕捉而自豪
让我的回忆在每一个有月光的夜空发表
我是谁？天知道！

　2015年3月26日夜

诗人星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