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菜人【金川诗歌-人物诗歌】

夏花

送菜人
-----我在超市做下夜工兼接菜工兼包菜工兼上菜工的诗歌速写之四十三

凌晨，城市在梦中等待苏醒
这苏醒恍然躲在城市的暗影中
夜在昏暗中等待白昼撒下澈明
我已经醒来，等待着电话声
每当送菜的车启动，提前五分钟
开摩的的司机就会电话通知我

电话声一旦响起来，准是这个时辰
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偶尔迟一点
一辆三轮摩的的马达声响起
就像冰冻的黑色，突然裂碎
我能感到凌晨的寂静撕开一条裂缝

开摩的的司机是个外地人
个子不高，外表憨厚，目光透出机智
搬卸工是个本地人，有点弱智的那种
他跳下车，咧着嘴，微笑着
数九寒天对于他，不屑一顾的样子

在这样人的面前，我不由地想到庄严
想到肃然起敬。我会跑步给他开门
并主动跟他交谈。他们与超市是雇佣关系
听我的指挥，码菜时，码得格外整齐
这一点，跟超市的正式工截然不同

每当他们卸菜完毕，发动车
那个装卸工跳进铁皮车厢
我会主动拿一个废纸箱交给他
垫在屁股底下吧！他会憨憨地看着我
并向我道别说：走呀

在这种道别面前，我感到热
或者是叫做温馨的那种事物
会在我体内蠢蠢欲动
我给予他的仅仅是一只废纸箱
可他给予我的，是他的整个人性

送菜车开走了
我还呆在接菜区的门口
不是寒冷将我凝固
也不是被某种情绪所遏制
我似乎在注视摩的消失的远处，高处
只见，我昨夜的祈祷
已化作黎明，从东方向城市推进

    二〇一四年一月十五日

夏花

转自《金川诗歌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