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牧羊鞭,跟着羊群,四处流浪。
多像一位驾着祥云的闲云野鹤,时不时,捋一下下巴上的山羊胡。
孙大爷,总在半张半闭的目光里,透出睿智,透出远见。
每天不是走在晨光里,就是挨着黄昏的太阳,坐下来。
他的怀里始终揣着一本黄历,他随时都会翻阅一遍,那些发了黄的往昔。
老伴走了多年,他知道她驾鹤西去,只为了提前去爱情河畔,等侯。
她将为自己,点起一盏求祈的心灯,在佛前祷告。
一天又一天,从春夏秋冬,再到春夏秋冬。
怀里的鞭子始终竖直,他细数着每一个,日子里的日出与日落。
他的日历越来越薄,被他那双厚重的手掌摩挲,被他细腻的情感孵化。
越来越近了,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泛起的涟漪在涡旋中,不停地打转。
他开始在心中倒计时,开始缩短自己的行程,每天量一下影子与太阳间的距离。
那座山丘,何时与地平线平行,他就将自己安放进去。
他要带上他的皮大衣,毡帽,羊鞭,他还要驾着那片云。
朝向西天,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膜拜着坚定的信念。
这让我想起苏武牧羊,怀里的使节鞭中古树立。
大爷不是苏武,他的鞭也不是使节鞭,但他有着与苏武相同的坚持与信念。
他像一棵树,立在黄昏里一动不动时,他的背影已化作一朵云,飘向西天。
当那天,孙大爷把他的黄历展开,铺成一条路时,他便上了路。
那是一条金色的路,通往天国,通往他期盼已久的国度,
临行时,他扬了扬手里的鞭子,一片云便载着他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