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吴谨 于 2015-6-13 07:38 编辑
一首隐喻生灵命运本质的诗歌——读戏言的《飞蛾》
吴 谨
夏天,是黄土地上麦收的大忙季节,我们常常忙到很晚很累了才掌灯进餐。房间里热得受不了,大家便坐在平房的檐台上吃饭。
已经藏进夜色中就寝了的飞蛾们,不知为何,一个个逐光而来,在房檐和反光的玻璃上碰呀碰的。有的被碰晕在地上,成了小猫的美餐。
以前点油灯的时候,有些飞蛾还为了光亮,会被烧掉翅膀,无法飞行,却仍不停地向灯上爬。
飞蛾的痴迷与执着真让我无法想象,它们简直就是天生为光而死的傻勇士们!
读到戏言的小诗《飞蛾》时,我更加坚定了这种认识。只要有光飞蛾就会去追,不管这光里是否藏奸,它们都会义无反顾,一次一次,一代一代,只要还是飞蛾,这种生命的本性就不可免除。为什么呢?因为灯是能量与希望的所在,也是生命存在的根本需要。延伸想象,我们每个人,不都在为每日的能量摄取而努力,而义无反顾地接受引获取而伤害吗?我们为什么不能放弃对能量与光明追求呢?这个问题多么像飞蛾为什么不放弃对灯光的追逐一样无意义!因为阴冷和黑暗对生命的威胁太致命,光热又是生命的必须,不但飞蛾,不但人类,凡是生灵,对能量的摄取和对安全(看清的安全感)的需要是必须的,即使那能量的所在并不一定十分安全。
《飞蛾》的诗旨是深刻的,是触类旁通的大规律的揭示。《飞蛾》的隐喻也是艺术的、成功的。
飞蛾可以是圆的、比如眼睛、头,飞蛾可以是三角的,比如翅膀,但都是规则的实体。而你(火)却是不规则的:“你用弧线拽我的肩膀/在我脸上画窟窿,盖戳子。”你的不规则让我受到种种伤害。你实在是难以捉摸的,特别是你的真实意图,更难琢磨:“你晃着身子/韬光养晦地笑。”你的这种诱惑,让我(飞蛾)无法琢磨,完全没有免疫力:“让我笑。等我把傻气笑尽了,就能看见/我的母亲,我母亲的母亲,母亲的母亲的母亲/都在这里,都在/灰烬里爬。”不但是我,既然光热是生命能量的本质需要,我们都顾不得思考更多,都一代一代为之不断牺牲!这里揭示的生命规律是何等的深刻、何等的令人惊悚又无法抗拒!
所以戏言在结尾写道:“这都是第几世了,根本记不清/死过于仓促,谁都来不及道一声,珍重。”是啊,获取生命能量的道路如斯漫长恒久,生灵都死在获取能量安全的路上不可预知,当死亡猝然来临时也来不及道一声珍重啊!
附:《飞蛾》
戏言
火将熄。
圆可隐喻我,三角亦可隐喻我
去迎合你的不规则。你用弧线拽我的肩膀
在我脸上画窟窿,盖戳子。你晃着身子
韬光养晦地笑。
让我笑。等我把傻气笑尽了,就能看见
我的母亲,我母亲的母亲,母亲的母亲的母亲
都在这里,都在
灰烬里爬。
(选自《诗日历》2013年10月16日第12期“读诗”栏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