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锡民
寻找诗歌《孤独的爱你》并不容易,它不是鸡群里的鹤等待你蓦然回首,倒像站在诗田一角的腼腆小伙子,站在角落里似乎就是为了被人忽视,不可否认,王志彦的诗田里诗歌林立且多为组诗,你很难分清是木秀于林还是林秀于木,作为读者只能根据个人爱好做出取舍,比如我天生懒惰,更愿拨开组诗的迷雾去探究一首独立成篇的诗章,这在王志彦的一亩三分地里显得相对困难,原因是王志彦是多产的,他的多产、他的一胎几子的组合产法,让人想起特定年代里此起彼伏的大肚子,想起英雄母亲们为了延续生命而不惜持续劳作,多产让产道松弛,但有爱在,孕育就不会停息。
“我不用海浪般的热情爱你/你的心还很脆弱,四十年时光/我只准备了今生的一半,另一半/我怕在其中打碎”,海浪与海啸比起来,尽管有程度和成因上的差别,却都是力量的化身,海浪由于持续性、无穷性的特点而使其力量与海啸比起来更具韧性和恒久性。那么,诗人为什么说“我不用海浪般的热情爱你呢”,是因为“爱无能”的生理缺陷在作祟吗?显然不是,诗人的意思很清楚,即担心“爱的受体”承受不住,忐忑一着不慎满盘的爱就会被打碎,而防止玉碎瓦不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管控情感之水的恣肆,分阶段降低爱的坡度。另一方面,那荡漾春池激起千层浪的石头,在诗人笔下转换为一块瓷片,一件脆弱的“尤物”,不仅如此,诗人还灵魂出窍般地开始了诗歌的冒险,大胆又谨慎地进行着诗歌的冶游:一根火柴在一个汽油桶前晃了晃,一块红绸子布在一头西班牙斗牛前晃了晃,其结果是油着了牛疯了,此时,作为读者我们并不完全知道火柴和红绸子布的态度,引诱抑或示爱均有可能,诗人的高明之处在于,他要告诉人们油桶着火了,着火的油桶仍然惦记着火柴的“碎”,牛疯了,疯狂的斗牛异乎寻常地忍住了冲动,忍住吧,因为红绸子布太“脆弱”了。
我们看第二小节,“我不用细雨般的缠绵爱你/你我都是尘埃中的一粒/天堂遥远,地域阴暗/我们应坚强着走到来世”,从海浪到细雨,能量降了一个较大程度的层级,诗人也顺势找到了下行的台阶,当一粒葡萄像天边的云可望不可即的时候,艺术和生活的共同难点不是怀疑或表达了这粒葡萄有多么酸,而是有没有勇气推断或者说出这粒葡萄仍是甜的,尽管实际上葡萄可能不甜或酸甜参半。
“我不用玫瑰般的芬芳爱你/花谢了,你会痛;若是芬芳散尽/我从哪里找到春天的出口/陪你一起漫长地伤心”,关于爱的行为对人形成的印记,有人做过这样的描述,最刻骨铭心的不是“爱之完成”而是“爱之不成”,我们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当玫瑰鲜艳的时候,诗人心中的“那一朵”不是含苞未放就是错过花期,总之,献玫瑰这个计划中的环节由于遇到障碍而没能有效落实,一束玫瑰因为不能如期散发馨香而落下紫色的伤痕,诗人却把不能普罗旺斯盛开的责任揽在自身,没有人帮助诗人将泪水擦干,诗人自己也不擦,他等待着风来,等待风将泪水慢慢吹干,不仅如此,诗人继第一小节委婉秀后在这一节又秀了一次“委婉”,诗人乐此不疲地重复地秀来秀去,不得不让我们为他的委婉进行一次专项命名,我们姑且将《孤独地爱你》中的委婉称之为“王志彦氏委婉”简称“彦氏委婉”,索性再来一句广告语以便结束这一节的讨论,“彦氏委婉,令人伤感!”。
“如果可以,我就孤独地爱你/让蓝天孤独地蓝,让月光寂寞地荡漾/让那些细微的疼和痛,悄然地/潜伏在我的每一次呼吸里”,假设《孤独地爱你》是一个包子,那么前三小节扮演的是包子皮,最后一节是包子馅,这样的比喻并不十分贴切,原因是王志彦的诗并不只在一个平面上展开,而是有着立体几何的维度,诗人诗歌中的“阶梯式能量衰减”也不是纯物理性质的,而是物理现象与心理因素在诗性意义上的交互与杂合,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觉得诗歌里的软着陆与降落伞的软着陆不同,与经济学里的软着陆也不同。
我们看到,诗人独具的“情之诗伞'正越过海绵和沙滩,稳稳地降落在心的柔软处,着陆于心太软的软上。
附 《孤独地爱你》
文/王志彦
我不用海浪般的热情爱你
你的心还很脆弱,四十年时光
我只准备了今生的一半,另一半
我怕在其中打碎
我不用细雨般的缠绵爱你
你我都是尘埃中的一粒
天堂遥远,地狱阴暗
我们应坚强着走到来世
我不用玫瑰般的芬芳爱你
花谢了,你会痛;若是芬芳散尽
我从哪里找到春天的出口
陪你一起漫长地伤心
如果可以,我就孤独地爱你
让蓝天孤独地蓝,让月光寂寞地荡漾
让那些细微的疼和痛,悄然地
潜伏在我的每一次呼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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