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命在石头里叫喊,森林被夜色淹没,窒息的八宝河在裸崖下——变态。
在叶的葱茏里,先驱者——泥土和泥土的灰烬,在足踝上扎紧鲜花,我流泪的诗歌在紧锁的祁连山脉,收割春潮,苍苍的翠。
土地的缝隙,捧起折叠的高度,在城市的翅膀上,惊羡水的波动,攀牵藤蔓,跨过父亲的脊梁,腾起鸟群。
红日,印满黄色的皮肤,血液奔流的壮阔,啃吮光阴;为梦而断的故事,黄铜生锈的夜色,一枚熟透的秋天在你的背上,把鱼的喜泪,雕琢成金光奕奕的城堡,在蓝水纹的倒波中擎起热,擎起生命的源。为阵痛而翻涌的曲线,重叠青色的纯粹,铁色犁牛横亘平川,钝齿般咬破彤云,成为黛色的老墙,轰然埋葬所有象征。
我幼新渐长的忧伤,踏过凝霭的诱惑,成为一幅剪影,成为鹰栖的桀骜,在蓝色的底片上,空旷,蜿蜒——成为发光的白蛇,弯刀型的脸孔,把云朵的吻——释放。
祁连,高原赤色的龙头牵系掌中,辉煌的缰绳,把你起伏的奔跃,闲置为静止的肃索,蒸发森林、蒸发广袤,每棵林木的滋生,每个生命的降胎,在潮湿的声音里凝结,让初春走过的云,滴成河流,把渴慕已久的呼声,作为春天的萌动。丹崖上雪白的卷书,冰结的伤痂,索取儿女一生的怀恋,历尽沧桑,把路走成坚实的延伸——
2
离开褶皱的天窗,你成为温顺的兽王;我在你的豢养下,偶尔行吟,偶尔长出怪状的翅膀,等待你俨然铜的声音,赭流出世纪的岩浆,沿落木萧萧的天街,行走暮色;在你宽阔的慈祥里,长成精灵,生长粗犷,生长雄浑的灵秀。
祁连,祖父们汗滴凝固成山角,脚印逗留沉郁的山庄,以花岗岩镶嵌母河,白虎凛凛的冰啸,沉淀飓风,阳光下的酸楚,荧荧深埋,虎尾在风中拂动——成为远望的星宿。我的感知——古太阳颤栗的身影混血泛滥、倾斜的古渡晚钟响彻惊雷,仙子的泪水久不枯涸,我对着红色的液体,把晶莹的炽热对酒当歌,让疼痛的往昔流成八宝河水,澄澈为炯眸,浑厚为嘱托,打一包行囊,跨过山峁上那垄秋色。
3
枝条是孱弱的,云杉以一生的力刺向天阙,几千米,冰川宽厚,而生命,在浅雪的山层,为莲,为岁寒三友,六月雪飘落的祁连,鹿群的徘徊,并不轻易表现什么,蠕行的山体,以一个气势,石骨峥嵘,石与冰盘错鸟道,巨斧劈雕的命脉,而硕长;紧系山的脉动,白虎藏匿而丰食,银蛇盘绕而霞蔚;冰川描摹的瑰丽,洞穿彼此的梦境。
无法计数杨柳苍劲扭曲的年轮,刺槐把八宝河的和谐刺痛;我在你清醇的流音中,在雪山草的抖颤里,寻觅嘹亮,寻觅远去的冰寒,阳光紧盯冰带,白桦列出兵阵示意冲锋,我在梦乡呐喊,长夜乌黑的种子炸裂为城,在生命的叶片上——暴光。
雪峰支撑的天空,在西部,椭圆的帷幕,太阳——我们的头颅,蓦然锃亮如初,雄性的骄傲,燃烧冷烈的绿光,湖泊的失血,酷似头颅的掩埋,在冷却的日子上——献祭。
4
掷去性别的衣饰,在眩目的河流,在酷寒装饰的祁连,梦乡长出美丽的鳞纹,让黄昏的每次交媾,在蓝色的深潮,倾泄无际的淡水,把海的每次心跳,展成一朵清梅,在腹部,在脸上,锐利呈现洁白,昭示远方的流浪,在影子中流放风雨,一个浸透酥油的声音。
我在冰川站立以久,在眼睛中聚集的光束落地为风,隐忍的泪花,幻影我的苦旅;我把铮铮的眼神抡向雁阵——大地母亲的羽毛,她鸣叫的秋江为我摸顶,把我的思想搬迁入云,我每次的超脱驾鸿舞蹈——祁连的灿烂,土地的红唇,烟火叠媚。
那么,精灵之舞冲破梦乡。
那么,云色天光为祁连穿上梦衣。
那么,梦幻在不归路上——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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