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狼孩 于 2012-7-10 09:13 编辑
——也说周伦佑的诗
科学家证实说，人的灵魂有21克。他们的依据是，人生前的分量和断气后的分量恰好少了21克，而少的这21克就应该是灵魂的重量，物质不灭吗？这个结论确与不确暂且不说，灵魂的重量是否就是21克也难说清，因为人吃四两饭，体重都要增加2斤多，谁能说少的这21克体重，就一定是灵魂这饭的本身重量。连注重实证的科学家也承认了人灵魂的存在，而且还要用科学的方式，称量出灵魂这种物质的分量，于写诗的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灵魂的真实存在。
无论灵魂有多重，我都可以认定史铁生说的，人的躯体只是被灵魂租用着，他的生老病死，他的喜怒哀乐，他的苦乐痛痒，谁知道是不是灵魂的，灵魂的声音到底由谁，怎样才能抓住。我始终不明白，宗教为什麽总是能存在并控制住芸芸众生，或许就是因为他找到了通往人的灵魂王国的道路与途径。于是我明白了，但丁之所以伟大，由于他可以在天堂地狱人间自由行走。李白之所以无人匹敌，盖因为他可以以凡人之躯行神仙之迹说天上的语言，或许这才是文学大道，也是文学可能的至圣殿堂。于是我理解了，我们的文学，不是代我们的躯体说话，而是代我们的灵魂说话，文学或者诗歌，都应该统统是灵魂的发言，是灵魂的声音，是我们看不见的灵魂的现身。但丁在《神曲》里听到并触摸到了，所以他是伟大的。歌德在《浮士德》里听到并触摸到了，所以他是伟大的。安徒生在《安徒生童话》里听到并触摸到了，所以他是伟大的。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里，吴承恩在《西游记》里，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听到并触摸到了，所以他们是伟大的。即使是现当代，鲁迅在《故事新编》里，史铁生在《病隙碎笔里》也听到并触摸到了灵魂的声音。应该说能够听到并触摸到灵魂声音的人是有福的，能够说出灵魂的声音的人是伟大的。这就是我对诗歌，或者说真正的文学作品优略评价的标准和唯一尺度。基于这样的标准，我说90年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就象小儿科，许多文字还远没有进入正途，哪怕是趋近都难说，他们只是自言自语的卡拉OK，是肉体的说，是叙述的说，是证明似的说，是流行性的说，是在努力学步，而远不是灵魂的说，更不是灵魂在说，这或许就是中国文学或者诗歌的悲哀。这样的文学不死才怪呢，最多只是个时间问题，因为他没有恒久的生命力。众生喧哗，吵吵嚷嚷，而真正的文学，却在等待真正的诗人或者作家静静地去听，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醒着与灵魂对话，真正的先知永远是那耶稣身边的13个圣徒。即使是犹大，也比其他人聆听的多的多。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正的勇士将擦亮眼睛，用特殊的慧眼开天目一样看到一切，任何的俗物都不能遮住他的视野。以前在当代中国诗歌中，我以为没有，即使有也很少，少的如瞎猫碰到死耗子，没有自觉。即使对周论佑，我也一直持这样的观点，认为或许只是灵光一闪，然后彗星一样坠落在茫茫的夜空里。这次当我系统地读了花城出版社忍冬花诗丛的《周伦佑诗选》，我才大吃一惊，真是众里寻他三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真的从中读出了我期望的灵魂的声音。
本来我写诗读诗，对诗的要求就十分苛刻，而要下决心买本个人诗集，我早就绝望，甚至绝望到失去了耐心。可当我期待的这本《周伦佑诗选》一面市，我就跑到西单图书大厦，拿起一本，心里忐忑地翻看起来，目的是想看看到底与我的失落感有多大差距。可当我在《想象大鸟》里看到他“用手指敲击天空 很蓝的宁静/任无中生有的琴键落满蜻蜓”我看到他正在接近那只灵魂的大鸟。《在刀锋上完成的句法转换》里，他先知般地知道灵魂不死，死的只是灵魂租用的肉身，所以他说，死很简单，如同折旧的房屋或衣物，“活就要以生命做抵押，使暴力失去耐心”，就是“在尖锐的意念中打开你的皮肤”，“让刀更深一些。从看他人流血/到自己流血，体验转换的过程”，直到“广大的伤痛消失/世界在你之后继续冷的干净”。这是他看到灵魂张开的嘴，在毫不留情地撕咬自己寄居的篱笆肉身，那滴血的不是刀锋，而是灵魂这张嘴唇的口红。他先验地知道灵魂是水，十分清澈，似有似无，又是一枚果核，可以使整个季节充满信心，但他要从果实中分离出肉，让美丽的花朵粉碎。他转告人们灵魂之门的密码，打开石头，还是石头，但你“必须热爱这些石头，人的石头/和物的石头，热爱并且亲近/点头问好，有时碰的头破血流”。追求本身就是如此，但你还是要热爱，这是你的灵魂教导你的，“与现实接触的部分立刻腐烂/剩下的半条鱼仍在宣纸上游戏着”，而你生的全部意义就是，让这半条鱼从墨和宣纸上游离出来。他看到灵魂的嘴是“火的牙齿把头发一根根咬白/如优质木炭的灰，银子损耗的/光芒。”灵魂的手是“几片荷叶，一只蜻蜓，半朵莲花”，灵魂的眼睛是“鸽子脸的少女在铜镜中自焚”，“玻璃的碎片坚持必要的亮度”。灵魂的身体是“不同年代兵器一齐开火，人头/落地，倒下去的都是自己的躯体”。灵魂的身影是在“枪声响过之后/鸟依然在飞”。他知道灵魂的“石头依然是石头，既不多/也不少，恰好是原来的样子”。他听到灵魂在说，让“腐烂的鱼张开嘴，吐出一个气泡”，其实“刀刃的两面都是敌人，都是朋友”，所有游戏的结局是“镜子激动/或平静，都不能改变石头的意图”，最好的忠告就是“每一种动物都躲到自己的定义中去”，活着的唯一证据是“说与不说/只是一个态度问题”，真正的境界是“一叶草守住一滴露水”，看到诗集里很集中的这样的句子，我几乎惊呆了。我知道语言可以用来叙述，可以用来议论，可以用来抒情，可我还是很鲜见到这样的诗说，直抵灵魂，直抵我们精神的核心，一步到了诗要照亮或打开的世界，我知道我突然找到了。或许从诗的角度看他未必是最好的，但我敢说他是目前我仅见的唯一最接近真正诗的人。
我想起一位比利时著名诗人的诗句：就是它，几乎是它，差不多是它。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这本《周伦佑诗选》装进了筐里，这是我的选择。
|
发表于 2012-7-8 22:49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2-7-9 09:36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