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中國古代乐府中，有一首叫做[陌上桑]的叙事詩，是专门歌颂美女的。现抄录如下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巾肖〉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
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
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专城居。
为人洁白晰，鬓鬓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从詩中我们了解到贵族女子罗敷是长得非常美的，以致于看见她的人都为她神魂颠倒，手足无措。面对太守的垂涎，她坦率直言相告，她的夫君富即贵且又俊俏聪明，叫太守打消痴念。誰说中国人不爱美女呢？罗敷完全可以与荷馬史诗[奥德赛]中美女相媲美。当两军对垒见到海伦都止息干戈，息兵罢战。倘若罗敷遇到此等情況，－定会有英雄或战士为她赴汤蹈火的。另外一首乐府[木兰辞]同样描写了女将军花朩兰的妩媚与英姿潇洒。同样是一首美女的绝唱。在中国歌唱美女与女性的詩歌由来已久，即使是在封建宗法森严雍乾时期。曹雪芹依旧在[红楼梦]中歌唱女性与美女，他的＂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見了女儿就清爽，見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的论调在当時真个是惊世骇俗。他写的[警糽仙子赋]是歌唱女人之美的典范之作。现抄录如下，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综上所述可见美女与女人是詩歌多少囬的主题。慧质兰心，巾帼英雄，貌美如花不知令多少囬古往今来的凡夫俗子才子芵雄迷倒，不知多少囬触动詩人的心弦。在现代，女性已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与自由，更加现其柔情，其聪慧，其活泼开朗。已经不是男性的附庸，已不是可卖可杀的羊羔。封建的三从四德已离她们远去，她们已不是在君权父权夫权神权下呻吟的玩物。我们岂可在现代诗歌中视女性与美女为无物，竟无－篇赞美美女与女性的詩？我们岂可如梁山好汉一样不近女色，独个儿苦熬，吝啬笔墨，不去讴歌美女与女性？居然不知美在女性？倘若无楊妃飞燕胡蝶周璇，生活将分外枯橾，艺术将黯然失色，詩歌也索然无味！
二
在舒婷女士的[致橡树]中，我们见不到真正意义上的男欢女爱，儿女之情。见到的只是拔高的爱情说教，稀少生动与明快的成份。现抄录[致橡树]如下。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应该承认这是舒婷女士写得最好的一首詩。尽管有点僵硬，呆板，多是筛子上尽大的，但毕竟意思明了。欠缺的是女性的温柔缠绵。北岛唯一标为[爱情]的短詩，却毫无爱情的成份，不知说些什么。在北岛的詩中，我们见不到关于爱情的皮毛。北岛总喜欢标榜用最纯最真的情来写诗，一些摹仿者也如是说。为什么在其詩中不见一点点圣洁的爱情呢？即卿卿我我，相濡以沬，同甘共苦，志同道合，生则同床，死则同穴呢？最纯粹的感情，心灵的告白，又从何说起呢？由此可见，忽略与摒弃爱情，是不可能有真情的。爱情作为人的主要情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一旦舍弃这个主题，就必定限制思路的发挥，是不言而喻的。海子诗中多次出现的四姐妹，不过是海子说说而已，连单相思，单恋也说不上！作为一个堂堂的名牌大学生，应该是能得到年轻女子青睐的。不是说海子会写詩吗？为什么不写对四姐妹表达爱慕的詩呢？因为类格言无韵诗无法表达爱慕。海子纵是去写，四姐妹也无法看懂。事实上四姐妹如浮光一掠，并未引起海子情感波澜。倘若触动海子禸心深处，海子也许不会是悲观厌世的海子，也不会仅仅在[德令哈]一詩中留－句＂我不想世界，仅仅想你＂。
我们应該知道，詩人不是神，不可能超然物外，诗人是有血有肉的有情有欲的凡夫俗子，只要没有生理缺陷与精神障碍，是不可能不去談情说爱的。是不可能不用詩去表达爱情这种人的最基本的情感。爱情詩是这种情感最自然的流露。若无共同的信念，火热的激情，对异性的爱慕与追求，是不可能写出美妙情詩的。只有专一于情的人，才在情詩写作上得心应手。屈原的[山鬼][湘君][湘夫人]都是渇望爱情，不忘爱情之作。毛泽东[虞美人][贺新郎]与[蝶恋花]都是壮美与凄艳和谐共存之名篇。若无灵肉相通，至情至性，是不可感人至深的。普希釒为众多贵妇倾倒，写了許多表达爱慕的詩，并不会因他生性风流，而不会引起人们的共呜。
三
在谈爱情诗时附带谈一个问题。詩人是否应该四平八稳，风吹不倒呢？是否应侅把棱角磨平成一个圆滑的琉璃人儿呢？倘若你写的詩不明不白不痛不痒淡而无味，这样难道好嗎？诗人应该是性情中人，該爱则爱，该恨则恨。为什么不能简单明了表达自已的爱憎呢？非得把詩写得茣名其妙嗎？连自已也搞不明白，如何要求别人理解呢？为什么不能把詩写得流畅，明白，易記，易读，耐读呢？诗决不是古奥怪僻的东西！何苦尽写些不知所云，故作深奥，故弄玄虚的东西呢？特别是名詩人有许多双眼晴关注着，你的言行很可能起表率作用。你如何带个不好的头，让跟众群起效尤呢？
[诗经]中有不少爱情詩如[关睢]，[楚辞]中＂乐莫乐于新相知＂，[乐府]中[上邪][孔雀东南飞]等，并不因为时代久远而湮没光辉。高尔基[少女与女神]普希釒[茨冈][奥涅釒]都是非常优美的爱情长诗。至今读之仍觉得囬味无穷。我们的诗人理所当然应该歌颂人间最圣洁的儿女之情。歌颂一见钟情，青梅竹馬，釒童玉女，琴瑟和谐，祸福与共，荣辱同担。而贬损始乱终弃，老夫少妻，群交乱伦，放荡无恥，淫奔下贱，丁克家庭同性恋，等有违天道人伦的腐败堕落。決不把异性之间相亙倾慕甚或是梅开二度说成低級趣味，说成俗之又俗的陈谷子烂芝麻。孔夫子说＂食，色，性也＂。又说＂未尝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好色是人的天性，见了美眉就心荡神驰，无怨无悔拜倒在久仰的石榴裙下，并不是见不得人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相信红颜祸水，好色破家亡国一类鬼話。诗人应该满腔热情歌颂始终如一，不以富而骄，不以贫而卑的相亲相爱，唾弃趋炎付势朝三暮四，水性扬花，嫌贫爱富。还有倚绿偎红眠花宿柳。自古以来，禁欲主义以各种各样漂亮花环点缀而层出不穷。从南宋朱子＂灭人欲存天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到文革＂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命＂的论调不知坑害多少人！吃得好点，穿得好点，乃人之常情。没有道理规定老百姓該吃苦，该勒紧裤带，达官贵人該享福，該穷奢极欲。诗人为什么不去问民间疾苦，剖析人世不公呢？总是去表现自已的孤独与郁闷呢？大龄青年因无房无钱无车而孤独应世，孤独终老，是极不人道的。鳏夫寡妇的日子是灰黯的，年轻守寡，到老一人，是悲惨的。詩人应该歌颂男欢女爱，歌颂充满爱情的阳光生活。決不能让禁欲主义如鮮花绚丽多釆！不能扼杀与抑制性与情欲，一旦摧残与闷杀性与情欲，幸福是无从談起的。总之爱情詩一定要如春风徐徐吹来，给人欢快淸新。－定要给人以正确的引导。
此外我们应该知道，适度是艺朮重要原则之一，写爱情诗也不能违反这个原则。在性的描写上，必须恰到好处，适可而止。[金瓶梅]的自然主义的性描写非常露骨，不堪入目，其淫诗更是极尽渲柒男女交媾。滥淫荒淫是不值得描写的。不但无益于身心，而且无聊透顶！沈浩波写的下半身不但是对艺术的亵渎，而且还是对女性的污辱！誰没有母亲妻子女友女儿姐姐妹妹呢？沈浩波把女性写得那么丑陋低贱，意欲何为呢？不但言词鄙俗，毫无美感可言，而且津津乐道于女人身体器官，更是令人作呕！不要把性肮脏下贱化！人与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人有理智情感，并不是单纯肉欲生殖。＂闺房之乐，不足与外人道也＂。沈浩波是否知道这一点呢？ |
发表于 2015-8-10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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