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石大磊 于 2015-9-24 17:45 编辑
对石弹琴(六章)
一只蟋蟀吟唱着月光
高山之颠,峡谷之底,一只蟋蟀吟唱着月光。
涉过洞穴的黑暗;躲过鹰的尖啄;攀过岩壁的崚峭,你累累的伤痕,开出朵朵雪莲,清澈而明亮。
一对触须,无法探知世界的深浅,却真实地体会到冷与暖、明与暗、方与圆、柔与硬,以及四季的轮回。
现在,你的双腿如藤蔓,枯萎时不悲,嫩绿时不喜,顺其自然,延向该延向的地方,莫非高处低处皆为景?
峡谷之底,高山之颠,一只月光吟唱着蟋蟀。
对一朵花抒情是危险的
这朵花开放在哪里?它的园丁又是谁呢?
倘若它盛开在峭壁之上,你会攀登而上?倘若你走近这朵花,园丁依然袖手旁观?
暂且抛开以上想法,一门心思对一朵花抒情,以自己的全部,也不一定花就会受到你的感染。
某种时候,一朵花就是一块石头,被它击中之后,伤口愈合了,依然在雨天隐隐作痛。
沉迷于一朵花,必定不知东南西北,必定会失去了自我。如此看来,你只能对石弹琴?
对石弹琴
你的指法是娴熟还是生疏;你的情感是真实还是虚拟。
石头一声不吭。
把残缺弹成圆月;把干枯弹成流水;把寒冷弹成暖意。
石头默默无语。
将春拨弹到冬;将爱拨弹到恨;将生拨弹到死。
石头依然一动不动。
你想怎样弾琴,就怎样弹琴,你想不再弹琴,就不再弹琴。
石头不动声色,给了你一个空间,只因为你对石弹琴。
朽木会唱歌
一段木头,弯曲的木头,成不了材的木头,在角落里默默无言。
风来了,雨来了,它坦然接纳;褐色来了,苔藓来了,还有那些阴暗,它也敞开心怀。
日子就这样过去,木头渐渐腐朽。有一天,朽木长出一朵朵蘑菇,放开喉咙歌唱-----
黑夜的尽头是白天。
绝境的尽头是生路。
一束光照在旧家具上
木椅褪色,纤尘不染,静静地坐在地板上,仿佛回忆着久远的故事。
书柜漆面斑驳,干净如初,依稀可见镂空而刻的鸟语花香。
圆桌表面开裂,四脚坚定,缝隙中有蚂蚁进进出出,在忙碌着什么?
一条扁担,一对水桶相依相靠,朴素的静物,真实的细节,表达着人家的内容。
一束光照在旧家具上,木质的温暖,木质的时光,生动而明亮。
海上,一根飘浮的木头
坚守土地的岁月,随着树的倒下而远去。
现在,一根木头漂浮海面上,开始四季之外的季节。
鱼在水下游动,海藻韵律悠悠。偶尔有一只海鸟,收拢飞倦了的阳光,栖息木头之上,这根浮动的土地。
种植星星、水波,也种植涛声和咸味,以及珍贝的语言,叙述海的果子,蔚蓝而神秘。
木头在漂浮,不知道会漂向哪里,就好像不知道海鸟将飞往哪里,只知道海天一色,木头沉沉浮浮。
合着水的起伏,随着风的东南,一根木头远去、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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