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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中的光芒
——关于唐诗主编的《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
宫白云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放出光芒的，有些人也是。比如“中国当代诗歌奖”、《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比如它们的创办人与主编唐诗。唐诗就像这两个汉字的本身注定要弄出大的动静，与唐诗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及优雅沉静的气质相反的是唐诗的雄心、胆识与魄力，在中国诗坛以“奖”以“文”立命是异常艰难的事，而唐诗仿佛轻而易举地就步入了成功的殿堂。这与他有一颗“海纳百川”之心是分不开的。正像清朝时期的政治家、思想家、诗人、“民族英雄”林则徐说过的那样：“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受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潜其心观天下之理；定其心应天下之变。”唐诗始终坚持不变于心中对诗歌的理想与信念，对于来自于社会各方的压力与现实的艰辛从来没有怯步，身在名利场中却视名利与得失于粪土，他把自己的精力和热忱无私地奉献给了他热爱的诗歌与诗歌事业，他对诗歌理想的坚持和虔诚的态度，不由人不心生敬意。诗歌已完全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他以一个真诗人的状态与追求告诉我们什么是真正的诗人，什么是在为诗歌在真正的做事。多年来的写诗、写评的磨砺与综合的诗学素质让唐诗对什么是好诗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与见解，这给他的选诗与导读提供了有效的方向。他借助“诗歌奖”与“诗歌导读”将优秀的诗人与批评家、优秀的诗歌大力张扬与传播，特别《中国当代诗歌导读》一经问世，便在当下众多的诗歌选本中脱颖而出，他选择以“诗歌与导读”并存的风格特征，迅速让这个诗歌选本成为众多诗歌选本中稳固而有价值的品牌。特别今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张春晓女士任责编的《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2013——2014）更是引起极大的反响，不仅排版精美，而且装帧设计也新颖别致，浅灰中点缀着大小黄绿颜色的小陨石封面，给人有种置身在“冷”环境中体验温暖的感觉，书中内容更是丰富多元，不仅收录了150余位当下最活跃、风格各异的海内外汉语诗人、批评家、翻译家、学者的诗歌力作和诗学论文摘要，还汇集了被诗坛公认为最综合、最全面、读者参与最多、影响力最广泛的诗歌奖之一的——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获得者的代表作品。有句成语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点不假，唐诗携手一些被中国诗坛上反复验证了的优秀批评家——执行主编张智博士、蒋登科博士、胡亮先生；编委杨志学博士、吴投文博士、张智中博士、高亚斌博士、谭五昌博士、霍俊明博士，一起来打造这部精品选本，它最大限度地包容了各种风格的作品，让读者从盛宴中领承了一种充溢。
2013-2014《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共分为五个部分，分别为“双年诗经”、“纸上诗经”、“网上诗经”、“诗学文摘”、“中国当代诗歌奖（2013-2014）得主作品专辑”。这五个部分所选的诗文充分显示了诗歌的多元性，先锋性，开拓性，人文性和人性观，具有当代诗歌不多见的文化内涵、人性之光与精神力量。在“双年诗经”、“纸上诗经”、“网上诗经”三个部分收录了许多令人瞩目的佳作，这些佳作写社会，写万物，写生活，写人性，写心灵，写情感，写现实，都写得相当极致。如陈超的《暖冬》，李少君的《敬亭山记》，汤养宗的《父亲与草》，雷平阳的《无人车站》，韩庆成的《初夕》，周瑟瑟的《带父亲回北京》，安琪的《无从驯服的斑马》，邰筐的《菠菜地》，老巢的《换个朝代我也能认出自己》，华万里的《我要把那一只蝴蝶喊出来》，方文竹的《恬淡课》，唐诗的《我的记忆放错了地方》，野鬼的《杀鸡记》，李荣的《隧道之诗》，金铃子的《水鬼》，王妃的《把我的江山好好爱一遍》，绿袖子的《入殓师》等。他们的这些诗成熟包容，老练节制，对整体结构的把握都相当的纯熟，而且非常注重细节，讲究质感，个性强烈，离具体的生活、具体的人、具体的情感很近，具有丰富的表达与深刻的内涵。在他们的诗歌中，我们能分享到一种自己生活里所没有的经验和感受。如果诗歌存在一种品质的话，从他们的诗歌里就能体现。正因为如此，才会使我们对写出这些具有良好品质诗歌的诗人怀有一份敬意。
诚然，好的诗歌比拼的不是它的语言，也不是它的形式，而是它的内里，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有具有丰富内里与丰富表现力和感染力的诗歌才算得上是好的诗歌，如收录于这部《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第一部分“双年诗经”里的郭力家的诗“和喜阳之《生活隐喻》”：诗人郭力家通过语言艺术表现了对生活本身的承担，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生活”这个圆圈里打转，生活之于我们的隐喻就存在于我们的举手投足之间，而诗人充当了那个善于“发现”的人，上至清晨下至夜晚，乃至上半生与下半生，敞开的、动态的结构呈现出一种人生与人性本质的思考，生活本身是一种充满冲突与困顿的存在，对于诗人来说，挖掘它深层的隐喻，给生命以启示，为不完善的人生提供得以完善的方式才是诗人的心之所系，因此才有“爱的前面我们习惯当孩子”；“把能接回家的接回家吧”这样的思索；这不仅是心灵与人性的真善，它应当还包括了人生与情感的一些自省的东西，感觉极其的可贵，既可激起人们情感的强烈共鸣，又会使人感受到一种生活的弹性和张力。睿智的构思，质朴的语言，丰富的诗意内涵，都非常值得嚼味，略为忧郁的笔调让走过的生活之路布满起伏不平的气息与内心柔软的透露，特别结尾的三个“放下”不动声色间便抵达生活隐喻的深层。还有诗人要不要体现社会与灵魂的承担？诗人林雪以她的一首《独自走远》发出了诗人自己内心的声音。林雪的这首《独自走远》，饱含了诗人对祖国又爱又痛的深切情感，热爱与痛楚的味道就像是用锋刃划开身体上的一道久未愈合的伤口，血与脓都在那里，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一个无名者内心/无名的热爱”混杂了正反两极鲜明的对照，当诗人一颗热爱祖国为祖国忧患的高尚的赤子之心化为“这首诗”的时候，此时的“这首诗”就代表了诗人的灵魂所在，诗人让它“像一个徒步的漫游者/独自走远。”而我们这些“路过的人”看到的是一个退出肉体的灵魂像一枚“浆果的核”在泥土中深陷，像一张“糖纸”“在风中飘动”，“灵魂松开了自身/一半在灰烬中永世遗忘/一半在天空中永世生长”，肉体适时而止，灵魂独自漫游，还有什么把祖国深深根植于灵魂之中更加容易获得祖国。而南鸥的一首《如果我在这个冬天死去》则让我们感受着诗人灵魂的裂变和精神的现状。诗人以假设的口吻对自己进行了死亡预设，然后从容走到一边，以旁观者的叙述视角，深入自己的内心，细微地一一描摹。神性和人性的融合让灵魂在超越生死中获得生命力的永恒。实际上这是诗人将个我的存在、境遇放在一个生死的向度上进行考量，与真实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多关联，而是一种精神漫游，或者说是诗人褪掉了俗世的肉身而让赤裸的灵魂自由驰骋。当神性的光降临的时候，死的表象随之消失，由于死的消失，生也不复存在，只有“反复折叠的/灵魂，昼夜迁徙”。诗人通过“死去”来向生命的终极昭示内心的困惑，通过灵魂的不断“复活”得以言说灵魂的永恒不息。与如此的生命境界相对应，恐怕没有什么比“死去”这个词更能表达其灵魂的“复活”了，所以一首诗的题目其实就是整首诗的诗旨，诗人很长于这种手法，他的许多诗都可以从题目中抓出主旨。实际上每位诗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内心风景，对于南鸥而言，跳出生命的界限，从窥看自己的死亡中获得灵魂的力量，正是他在这首诗中“死去”的意义。
收录于这部《双年诗经》的诗歌大都形成了自己的诗歌特色，这些诗歌更专注于生命现实、人文人性方面的思索与挖掘，在思想深度和精神向度的表达上都颇见功夫。如晴朗李寒的《书》：“书”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为诗人日常生活的必需，虽然诗人致力于生活的起伏，但“书”却代表了诗人的一种理想或者说生活的方向，书使诗人的心灵突破了生存的苦闷。书成为诗人生命的陪伴，成为诗人对抗不完美现实的坦途，书让诗人与美好相随，与心灵相守，他在书中“看到/世界上最美的日出”，“嗅到了/鲜花怒放时芬芳的气息”；“知道了世间最浪漫的爱情。”他与书彼此进入，融溶一体，“在其中安眠，冥想，/做着不为人知的梦。”与其说他以书为生，不如说他以书为命，书彷佛就是他的灵魂所在，他至死都要与书成为一体：“让一本书接纳我的骨灰。/我希望最后的归宿——那只小小的木匣，/也有书的形状。”至此，书进入了诗人生命中至高的境界，成为诗人生命的终极方式，这种完全的交付除了体现诗人高贵的精神流向外也让我们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感的照耀之中。除却这些，“双年诗经”里的诗歌取向，很大部分指向了现实感的挖掘和日常生活的表达。如诗人宁明的《女擦鞋匠》，里面既寄寓了诗人对“底层”群体的尊重，又巧妙地嵌入了对社会一些不良现象的批判，“在场感”不仅是说服力，更透着一种现实主义的忠诚，体现了诗人“务实”的精神与“低下去”的胸怀。这个从平凡现实生活里面诞生的“女擦鞋匠”的形象，不仅让诗人“俯视的目光渐渐抬高”，也让我们对“这个坐得很低的女人”肃然起敬并心生感动，她让我们相信这个“蒙尘”的世界总会被“阳光一样的亮度”擦亮。而诗人保定老乐的《倒叙》更多的是通过对“一口锅”的观察表达了诗人复杂的心态与焦虑的情绪，“一口锅”在他的诗行里转喻又转喻，居然毫无隐晦之感，反而完全地让人会意，那些社会的黑暗与冤情通过“锅”的一再转喻，让人感到它们的无处不在，如此的效果得力于诗人成功的反悖手法，使原本的荒缪成为存在的真实。诗歌流露的悲愤情绪是对腐朽现实与变异社会的有力嘲弄与否定。特别结尾发出的“我只用倒叙的方式/捅漏锅底。让黑锅压制之处/透进些光亮”，在挑战和摧毁的同时，让人们看到希望的“光亮”，显示了诗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忧患意识。如此高超的“倒叙”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总之，由唐诗主编的这部《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无疑是当下重要且有价值的诗歌选本，它的影响力已完全地与一些无关痛痒的选本区分开来，它更成熟，更纯粹，也更见品质。弗罗斯特说“始于喜悦，终于智慧”，在“喜悦”背后，正是由于有唐诗这样一些真正热爱诗歌为诗歌做实事的理想主义者的智慧，才会让这部《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在当下众多诗歌选本的缝隙中闪耀光芒。正如唐诗在这部选本的序言中所说：“唯有真正热爱诗歌，才会执着而孤独地读诗、写诗、评诗、译诗和为诗歌做着惊人的贡献，因为他们的努力，诗歌这驾古老的马车依然载着叮当作响的文字和节奏悠扬的诗行，沿着诗意的道路前行。因为他们热爱诗歌，才让诗歌在这个不被大众热爱的时代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因为诗歌本身是灿烂的，只要有一丝缝隙，就能闪烁出耀眼而又迷人的光芒。”
2015-9-12于辽宁丹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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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6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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