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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尖刀让痛苦不仅到绵羊为止
——点评潘加红《屠宰》
唐诗
哲学上有一个著名的论断是：一切都必然会发生。对于羊的最终命运，其实也逃不出这种论断。《屠宰》这首诗第一句就是“这一天迟早会来”，以一个先知者的身份对于羊的命运做了判断。面对宰羊这一司空见惯的现象，在很多人的心里已经麻木，更不用说还为一只卑微的羊写一首诗。诗人就是一种特殊的人，特殊到总是心存悲天怜人的情怀，总是眼里饱含泪水。因此，面对一只被屠宰的绵羊，诗人潘加红内心怀揣者一团情感的火焰，火焰里熊熊燃烧着的是悲悯、惋惜、痛心和哀伤，但表面上以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的视角，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看一个娴熟的屠夫，如何将一只活着的绵羊进行了活活的屠宰。他内心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盛，但是他的外表越来越像是一座冰山，他的诗行就越是客观，像一个高明的证人，他不动声色的陈述，恰恰给人最有力的证明。
诗人在做了不容置疑的判断后，紧接着就直接的陈述屠宰的过程。在诗人的笔下首先跳出了宰羊的工具——弯尖刀，但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弯尖刀，因为“刀的光芒”，让一只温顺的绵羊和它全身的白变得“暗淡”，无论绵羊的毛色在平常看起来是多么的白，但与冷酷的弯尖刀的光芒相比，显得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这两种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白，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张力，刀的光芒越强烈，羊的白就越暗淡。
诗人这样的描述、仅仅像一部恐怖剧的开头的背景呈现。随着剧情的推移，诗人快速的甩出了几个动词：“下刀”、“掏出”、“掏空”，让我们有身临其境之感，这几个动词，把读者的心抛向了冰冷的深渊。绵羊在经历过屠夫地狱般的折磨后 ，诗人告诉我们：“它还活着”。这样一句看似平淡，实则奇崛的诗行，刹那间把我们充满了悲哀和痛苦的情绪调动到了极致。可以说，就是一只死去的羊经历这一切折磨，都会让人在某种程度心生怜悯，那么一只活着的羊在遭受着非羊的折磨，读到此处，让人的心一阵阵发紧，甚至有一种窒息感！
诗人的陈述不仅限于此，他还要进一步的揭示这只羊的无辜和可悲的命运。一只吃草食为主的羊，它不伤害人类，但是人类在无情的伤害它。您看，羊的胃里只有“黑麦草，苜蓿/甚至三叶草上的几滴露珠”,这样两行诗，在其它诗篇里，肯定有着无穷的诗意。但是在这只被宰后还活着的羊的面前，具有极其巨大的力量，把羊的无辜和悲惨的命运诠释的一览无余。“露珠”在这里可做多解：既可以说本身是晶莹的，也可以说是脆弱的、短暂的、甚至可以说是羊哭泣的泪水，总之，几滴露珠，具有极大的震撼力，让我们对于羊的命运欲哭无泪。
震撼人心的恐怖剧一定是恐怖加上悲剧的成分。无疑，诗人潘加红深谙此道。绵羊在整个被屠宰的过程中，是那么的“安静”，不反抗，其实也反抗不了，不逃跑，其实也逃跑不了。就是几声“叫唤”，也是那么的“柔弱”。羊的命运不可谓不悲惨，但是诗人的揭示还没结束，他那冷静的诗写，让读者的心里极其的痛苦和难安。是的，羊活着的时候是痛苦的，活着被屠宰的时候更是痛苦的顶峰，有着这样痛苦命运的羊，连痛苦也不能够完整的保留，最后“痛苦被分成无数的小块”。诗写到这里嘎然而止！
但是诗作给我们营造的痛苦并没有结束，仿佛诗意在这个时候更加汹涌澎拜，让我们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沉思，既是对羊的命运和生存处境的沉思和追问，更是对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的命运的追问和沉思。这种痛苦是到绵羊为止吗？答案是否定的。
哲学家说，只要是生命都会有情感。当然会有诸如痛苦，同情，悲伤等等情感。这些情感不是属于人类的专利，只不过人类有文字这种工具可以传递，而像羊一样的动物们，它们传递的方式不同罢了，因为它们的传递方式，自认为高贵的人类听不懂，就是听懂了也不把绵羊这些动物的痛苦放在心上。但是，这首诗告诉我们，绵羊的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弯尖刀，其实，每个人头上何尝不是时刻悬挂着一把闪烁着阴冷光芒的“弯尖刀”？
《屠宰》这首诗，诗风简练，自然沉郁，用词精准，意象集中，诗写有力，在简约中蕴含有浓郁的诗意，平静中包含着奔涌的情感，诗篇给我们以无穷的思考和想象，丰富了我们日益枯萎的阅读，激活了我们日益麻木的心灵，让我们再次欣赏到现代新诗的魅力。 | 
发表于 2016-1-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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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 20:47
发表于 2016-1-5 14: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