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哲学(18)
额头:河流
文/戴永成
爷爷的额头,布满皱纹,像一条条沟壑,藏着一生无言无尽的沧桑。
一条岁月河从爷爷的额头流过。透明的水,穿过爷爷的身体,给草色的血以生命的血脉。
这条河的长度,是一根根黑发加上一根根白发。
我知道,离爷爷灵魂最近的是水,离爷爷灵魂最远的也是水。
那是水:苍茫的荒原,苍白的太阳,等待输血的村庄。
那是水:农人,夕阳,泥土,种子,等待收割的镰刀。
河流之上,长满白草,那是爷爷的白发,还是摇曳岁月的芦花?
河流之下,水落低谷,那是爷爷的舌尖,还是咀嚼生活的哲学?
月圆月缺,大河奔流。花开花落,村庄依旧。
爷爷一天天苍老的额头,是流水流过的岁月吗?
额头之上,是灵魂。头颅的光芒,离不开麦子与日子。
额头之下,是眼睛。宁静的目光,守望着村庄的家园。
爷爷额头上的皱纹,像起伏于大地琴弦上的五线谱,让我用水做的童年弹拨。我把皱纹拨出笑声:一声是绿色的童音,一声是燃烧的夕语。
爷爷额头流动的水,是一条河流在低处的语言。村庄能听懂,农人能听懂。
爷爷的额头,是我生命的渡口。穿过疼痛的水声,我终将回到爷爷流水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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