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中与蓝陵诗刊社诗友乳山的周相浩谈谈诗歌
周塬
周相浩:
周老师好,就诗歌而言,自以为你是我的启蒙老师。感激之类的客套话就不想再重复了。
今天心情糟透了,就想找你谈谈。
我很困惑,写诗是不是一条不归路?
诗人的劳动,社会认可吗
我们每天群里有那么多人谈诗,写诗。我也天天关注,有好作品帖子,阅后心灵为之一震。但事后又觉得很可笑,很嘲讽,试问这些作品在当今社会有多少人欣赏?就算有人欣赏,又有几人看得懂,圈子里的世界与圈子外的世界恍若隔世,但生活在圈子里如何生存下去?
当今社会如何看待雅(如写诗)与俗(如物欲)的关系,如何调合这个矛盾。(当然是指我这种层面单凭热情而毫无成就的写诗者)
对你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只大概看到一些,足见一路的不容易,我很佩服你,我们都是周氏家族的一员,共有兵的情怀,又是同样的年龄层,所以从一开始认识你心里就很温暖,很亲切。真的是这种感觉,别无他意
周塬的回复:
感谢诗友的信赖,可以确切地说,每个人对诗歌都曾心向往之,憧慕于诗人的“桂冠”,甚至一生都会保留对诗歌情有独钟的精神寄托。但很少人能把诗歌作为同绘画音乐雕刻等作为艺术去毕生追求。简单地说不写诗,不做诗人,一点也不会影响生命人生与生活;一旦倾毕生之力沉醉于诗则必然会影响到生命的精神本质与人生和生活。
诗歌行为可以分雅兴苦吟和虚名,这就会对所谓的诗人,也要分而群之,就是不是所有写诗的人甚至名气很大的诗人,就是本质意义的诗人。这是一个多年的怪圈,欺骗了人们也欺骗着诗人们自己。
诗人与现代诗的艺术标准,是极为复杂的社会和艺术现象。“诗人”在当下已成为尴尬与自我难堪的一个称谓和“标签”,把诗人与“愤青”“苦难”“叛逆”“垃圾”“脑瘫”“揭露”“变态”“精神患者“”造假颁奖”“走穴”等联系在一起,已经毁掉了中国诗人的精神品质,“诗人”在这样的背静和氛围中,几近于成为颇具贬义和讽刺意味的称谓;人们失去了对文字的敬畏,这与失去社会信仰更为滥觞,几乎随意谁都可以写不伦不类的“分行文字”,更为重要的是主流媒体,诗歌话语权的名家大师,几乎都在近20年的时间内,把诗歌艺术的标准沦陷进物欲和猎奇,真正意味的诗歌理论也闭锁进学院教授的论文专集里,且无法与洪水猛兽样这样那样的诗歌主义,诗歌山头,诗歌探索相抗衡而沦陷的面目全非。脱离实际,引导不力,理论与实践断层,真的东西被迷失,肤浅浮躁垃圾的喧嚣此伏彼起。更不用说传统意识中革命诗,战争诗,政治诗,英雄诗,反传统的毫无节制偏离诗歌方向,混淆诗歌价值与意义的,臆造诗,模仿诗,谩骂垃圾意淫。。。。。。诗人与诗歌会是怎样的情形与“光荣”,是无需避讳的。写诗人一边写,一边怀疑自己写得是不是诗,写诗的人心中觊觎诗人的“王冠”又羞愧于自称为“诗人”,这是诗歌多么尴尬的时代!
人们对于诗歌的理解沦落到文字的表面,探讨的不是“诗”作为哺育民族精神,传承中华文明,“诗歌是艺术殿堂的王冠”的标准。把”真善美“说成”假大空“”矫情““虚伪”把“垃圾,口水,意淫,变态,漂洋过海去睡你”说成“人性真实”,高尚,真诚,把生造拼凑,晦涩字谜,说成深邃,新意,创造,把吹捧献媚,老板职权说成权威......而“诗”本身与这些无关,与自杀也无关,与政治犯也无关。
大凡能够识字的人都可以去写诗,诗歌的平民化,网络化,世俗化,无门槛化已成了普遍现象,身在其中的我们,既感受到诗歌艺术如此与我们接近,又感受到诗歌的混乱与堕落。这样的矛盾会触及每个写诗的人,也包括学者与诗歌艺术教育家们。旧的诗歌理论标准,局限性类型化是显然的,新的探索尚缺乏对当下诗歌准确和全面的归纳与总结,“群羊上山”“过江之鲫”必然继续持续下去。
诗歌从模仿到追随,不以为怪,是诗人必然之路,但失去自我,盲目追随,缺少诗之精神或灵魂的诗歌与写诗的人,与诗歌艺术和诗人的桂冠,毕竟是不沾边的。执迷于自我而对诗歌妄下定义,制定所谓诗歌标准与流派风格的人们,几乎可谓妄自菲薄,对诗歌是“冰山一角”只见面纱,难见诗神真面的。诗歌的自由精神当然不是人性美丑不分的泛滥,不是文字毫无节制的滥觞。
艺术的观念与审美从来都是连体不分的,诗歌从艺术门类的根本功能崇尚和坚持审美是规律性不容置疑的。艺术审美中提出的审“丑”,不是鼓励和怂恿表现人性或事物丑陋的一面,只是艺术化中的“丑化”所能带来的讽刺与反思,总的审美趋向是深刻地启迪人们透过黑夜看到光明,以丑反衬来关照崇高,生活中人们所赞美的戏剧舞台的上的丑角和化妆的反面人物,是表扬他们为人物角色的刻画所达到的艺术修养和奉献,是诙谐幽默怪诞所掩盖的美丽的心灵,不是彰显与歌颂其人物本质的丑陋丑恶行为,也从来没有哪门艺术像当下许多毫无廉耻,不知善恶,失去人性本真美好和向善向美初心的所谓诗歌,无尽地渲染欲望,谩骂,攻击,漏阴,意淫,粗制滥造。。。。。。对诗歌失去信心,失去诗人与诗歌的尊严,正是来源于这里!
诗歌的担当与责任,不是口号和政治形势,也不是类型化的意识形态。文字再美的教唆性或道德性的文字,都不是诗。诗歌在社会功能与传承文明的过程中用“本色出演”还不够,因为其本质就是人性心灵本真的意志,这样的意志既是人类文明薪火相传的结果,又有诗人作为具备能动意识和先验禀赋的意志结果,故诗与心灵或灵魂紧密相联系,“抒情言志”“诗是心灵的桥梁”“诗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诗为性灵”等都不是溢美虚辞。诗歌审美和化美的功能,最终是作者与受众在意识精神领域及心理的熏陶下实现的,诗人的人格魅力,诗的品格,及所携带“真善美”的因素,借助优美含蓄生动形象的文字,引发共鸣,同情共感,起到意识情感的愉悦认同,”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所达到的,就是审美的过程,审美带来心灵的美,意识的美,决定着行为的善,达到”读诗使人灵秀“,人人读诗懂诗就是熏陶其真善美,社会是人的群体,和谐最终不是框定与物资堆砌的,靠的是人心,诗歌一样真善美的社会心灵!
作为语言艺术的诗歌,其形式与表达,是有其规律可探讨的。”约定成俗“和创作实践中不断进化相结合,大概不会死板与偏执。但从”形式与内容相统一“还不能准确表述诗歌这门艺术文体与精神的要求,古体诗词特别是格律诗词带给现代汉语诗歌的影响,从形式到诗歌精神都是根深蒂固的,回观元曲的清新活泼与汉诗以前的抒情作品,可称之为诗的,可以确定是没有固定不变的形式的,《诗经》《离骚》都如此,《尚书》中简古凝致的抒情文字,大禹妻室的思念之词被列为诗,我想人们对“诗”的认识,不是从形式文体的要求开始的,是诗歌语言抒情的本质,陈子昂《登幽州台歌》李白的许多篇章,以及词最最初的形式,都可以看到诗歌表达的自由形式,应该说是与诗人心灵与情感在创作中选取最为恰好的文字和句式,决定了诗歌表达的形式,而不是制定好诗歌文体刻板不变的律制和字数行数平仄对仗与押韵,去“规划”情感与意志的表达。但不要误会:诗歌没有形式,诗歌语言的表达没有具体要求,没有韵律。不是!而是现代汉语诗的表现形式,语言表达的方式,不是一层不变,呆板而“刻舟求剑”的。胡适的尝试只是一味着决裂与解放,鲁迅的“押大致的韵”也没有根本明晰地解决问题,诸多的探讨和理论可谓一直游走在现代诗歌本质艺术规律的边缘,其根本原因在于“诗歌形式的理想化”与诗歌创作实践的不相统一。其结果无论谁提出的“理想化的诗歌形式”都在时间和历史中成为桎梏与个人意志,偏颇与固执都会在诗歌探索的路上不断突兀出来。大言不惭地说,我在现代诗歌的韵律与语言表达的本质上,一直作着创作实践性的探索,网上与诗友及专家们没少了争论,在我还没有整理的探讨文字中,表述应该是清晰了,当然需要时间的淘洗,不断在实践中打磨,这需要过程。能提出准确的建议,就是把探讨为诗歌文体立制的观念重回到诗歌精神的本质和语言的特征上来,问题就会变得容易起来。首先看面对的文字带给我们的感觉和审美判断是不是诗,其相应表现而成的分行,断句,篇幅,转行排列及押韵,是否与诗情诗思桴鼓相应,是否和谐精到与诗的精神与内容相统一,是否具备吟诵或朗读的节奏与旋律的韵致,与我们传统诗歌语言审美的观念,其携带的诗意是否普遍可感而又不是直白简淡成日常口语化表达。这里具体体现在语言文字所呈现的心灵情感的意志,在审美中的愉悦感,抑扬顿挫的音韵感,跌宕起伏,回旋萦绕的韵律感,生气流转与情思漪荡的一体感,可以意会联想,情思飞扬,引发同情共鸣,感染于心,所追思感悟致远的心理情绪的起伏感,借助语言文字意象符号传达的信息在欣赏感悟的过程中所建立起来情景回放与再生,意境的构成与主观的拓展,达到作品与审美的交融,情感情景和文字意会中的交融,个体审美经验与悟性灵性潜意识先验性感觉的交融。诗歌从个人心灵到普遍心灵,从一己情志到普遍情志,是随着不同的审美对象而千变万化的,所以“润物细无声”“诗无达诂”,这也决定着硬性地规范诗歌的押韵与文体规范,是对诗歌致命的扼杀!就谈到这里吧,在于创作自己满意的作品,在于不断地超越自己!我想诗友读后,就会明白诗歌的价值和应该有的出路了。对于诗歌与生活现实,多体会回复开始中说讲到的”一个人不写诗,不做诗人,一点不会影响生命人生与生活;一旦倾毕生之力沉醉于诗则必然会影响到生命的精神本质与人生和生活”。
2016.2.17 |